入冬的申城,寒气逼人,北风吹得树枝簌簌作响。
邺南别苑,偌大的别墅里一片寂静。 餐桌上摆着十几道精致的菜,通过摆盘就能看出来很用心。 女人穿着驼色的长袖毛衣坐在餐桌前,低垂着眸子,慢慢的等着,直到饭菜渐渐凉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墙上的吊钟砸响。 舒渺缓缓抬起头。 已经凌晨十二点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的置顶页面,那是孟聿川的头像。 里面有十几条消息,都没有收到回复。 今天虽然是五周年纪念日,但是这些年的婚姻,于舒渺而言,几乎形同虚设。 每一年的今日,孟聿川从未回来过。 舒渺又等了半个小时,那个男人依然未归。 她直接站起身,端着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然后清理餐具。 整个过程,舒渺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处理完一切,已经是快凌晨两点。 舒渺拖着疲倦的身体上楼,倒在床上,渐渐的沉睡过去。 刚睡着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是特定的铃声。 即使不看来电显示,她也知道是谁。 朦胧中接通电话。 “老公?”舒渺嗓音很轻,带着独有的柔软。 “嗯。”对方语调很淡,穿过手机,又多了几分冷意和疏离。 舒渺渐渐清醒,“喝醉了?” 孟聿川言简意赅,“汀兰会所,接我一下。”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不会考虑现在是凌晨三点。 更不考虑外面的天气有多冷。 在整个豪门圈里,就连孟聿川自己也认为,舒渺爱他入骨。 结婚这些年来,不管他做了什么,舒渺都会顺着他。哪怕孟聿川做的越来越过分,舒渺也从未反抗过一次。 这次也一样。 舒渺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眸光微闪,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换,只是简单地套了件外套就匆匆出门。 但开门的瞬间,她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寒风直接往脖子里钻。 ...... 她赶到会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林小姐是吧?你怎么才来?别让沈总他们等着急了!306号房,快进去吧!” 会所经理在门口见到她的身影,脸色有些不太好,嘱咐完就搓着手臂离开。 舒渺垂着眸,眼睫上还带着冰霜融化的水珠,没有说话。娇小白皙的脸,冻得通红,衬得整个人更加逆来顺受,任人揉捏的感觉。 她急步来到306门口,即便会所隔音效果很好,但还是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嬉笑声。 舒渺手指冻得有些僵硬,微微动了动,稍稍缓和后,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渐渐活了过来,手指木木的也开始回暖。 “芜湖!”玩味的口哨声。 “沈哥,瞧瞧谁来了!” “嗬,她还真的来了!你们看连鞋子都没换,一定是接了沈哥的电话,就直接赶了过来。” “不过也是,圈内人谁不知道舒渺爱我们沈哥爱的死去活来,怕是离开我们沈哥就活不下去了!” “也对,只是如今欣宜回来了,某个廉价的替代品也该退场了吧!” 他们说的毫不避讳,甚至都不在意这些话有多侮辱人。 听到这儿,舒渺这才注意到孟聿川身边坐着一抹黑色的身影。 是楚欣宜。 一直被孟聿川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她回国了? 舒渺眼底划过一抹情绪,转瞬即逝。 她的目光落在中央那个男人的身上,语调依旧柔软:"要回去吗?" 一旁人看好戏的瞅着舒渺,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 这时,孟聿川的发小赵瑾言笑着开口,“聿川,这欣宜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份子钱了?” 孟聿川嘴角微牵,垂眸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神色不明,也没有接话。 听到赵瑾言的话,楚欣宜往孟聿川身边靠了靠,张扬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娇羞。 她余光瞥向舒渺,眼底原本那抹不屑的目光瞬间柔和了,嘴角微勾带着几不可察的得意。 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舒渺很难感受不到。但她始终微垂着头,包厢里暖黄的灯光衬得她更加柔和,仿佛谁都能欺负。 良久,舒渺掀起眼睫,视线飘向对面的孟聿川。 她眼尾和鼻尖被冻得微红,莫名多了几分可怜。依旧淡然的看着孟聿川,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 孟聿川抬头对上她温柔的眉眼,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厌恶。 他放下酒杯,随意慵懒地摆摆手,淡声道:“走了。” “哎!聿川,这就走了?不多玩会?我们还有下一场,订好的宵夜马上就到,吃了再走!”赵瑾言愣了一瞬。 但孟聿川没理。 直到他和舒渺的身影消失,赵瑾言这才一脸懵地看向楚欣宜:“欣宜,聿川这是什么意思?” 楚欣宜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敛去眼底深处的暗芒,抬头时以恢复如初,浅笑:“聿川还是很照顾沈爷爷情绪的。” 话音刚落,赵瑾言瞬间了然。 也对。 当初聿川和舒渺的婚姻,全是沈老爷子一个人拍板决定的。 如果不是老爷子在给舒渺撑腰,估计聿川早就和她离婚了! 不过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谁都知道孟聿川对楚欣宜的态度,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楚欣宜面前,还不是说低头就低头? …… 回到家,孟聿川胃里一阵阵地泛着辛辣和酸涩,因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就只喝了酒,这会儿胃有些受不住,翻江倒海般难受。 舒渺觉察到他时不时的蹙眉,知道这会儿肯定胃里特别难受,趁他洗澡的时间,去厨房给他煮面。 二十分钟后,孟聿川坐在餐厅,黑色的睡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这个男人无疑是好看的,舒渺视线不由得落在他身上。 她不得不承认,孟聿川的确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死心踏地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周围很安静,只留下男人吃面的声音。 “孟聿川,我们离婚吧!” 舒渺声音很轻,很淡,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孟聿川愣了一瞬,拧眉望着对面那张平静的脸。 舒渺也看着他,神情依旧,眼神柔和。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片刻愣怔之后,孟聿川想起今晚的事,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只是眼底的厌恶重了几分。 “呵,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欲擒故纵了?” 孟聿川睨着她,眸中的不耐烦和冷意骤增。 舒渺抬眸望着他,“我没开玩笑。” 孟聿川冷冷地看着她,眉间的嘲弄更甚,“啧,舒渺,当初是你答应结婚之后互不干涉的,怎么?现在玩不起了?” 舒渺默了默,没有吭声。 孟聿川以为她被自己戳中心思,眼底的讽意更浓,摔下筷子直接上楼。 他根本不相信舒渺会和他离婚。 楼下。 舒渺看着渐冷的面,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了梳妆台上。 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