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宫沦为了一座真正的冷宫。
程寅生坐在廊下,面色如纸。 被指派来照顾她的百里明宸,捧着药碗,急得双目通红:“白泠,你这副模样,到了生产之日可怎行?” 程寅生闻声,手轻轻搭上已有四月的孕肚。 她的目光,仍停留在北边那片苍白的天上:“明宸,今日是除夕了吗?” 百里明宸强忍喉中哽塞:“这一月来你每天都问,今日是了。” “那今夜会有烟花。” 程寅生应了声,语调飘忽:“我小时候很喜欢除夕,娘亲会给我做缝了兔毛脖领的小红袄,爹爹用红纸包了压岁钱给我。” 她说话时,气息有些短促:“我们一家人围在火炉旁,等鞭炮宣天,烟花升起……明宸,我还想再看一次烟花。” 百里明宸硬撑着,不让眼中泪落来。 他将药碗,又往程寅生面前送了送:“你喝了这碗药,我去求九千岁今夜放你出门。” 闻言,程寅生眼眸一亮:“那便,有劳明宸了。” 她接过药碗,将苦药一饮而尽。 百里明宸不敢耽搁,他接过药碗,又往她手中塞进一块饴糖。 “你吃块糖,就在这宫中等我,我很快回来。” 程寅生将饴糖塞入口中,看着百里明宸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偌大的永宁宫,只余程寅生一人。 她望着虚掩的宫门,摇晃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宫宴上。 觥斛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靡靡景象。 百里明宸躬身走到徐怀菱身边,低声唤:“九千岁。” 徐怀菱见是他,脸上笑意淡了些:“你怎来了,不是叫你看着程寅生?” 听他这般说,百里明宸垂在身侧手悄然握紧。 他小声提醒徐怀菱:“泠妃娘娘忧思成疾,此番下去,生产之时恐会有性命之忧,九千岁可否放她出来过个除夕?” 话落,徐怀菱举杯的手一滞。 他剑眉紧蹙:“她还是不肯听你话?” 百里明宸如实相告:“这五年来,她只对九千岁唯命是从。” 脑中闪过程寅生那日麻木的神情,徐怀菱心头一紧。 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 但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他抛诸脑后。 徐怀菱定了定神,冷声道:“不可,她犯了大错,应当在长宁宫里好好反思才是。” 再之后,他便不再跟百里明宸谈及此事。 待到宫宴结束,逼近子时。 宫中准备了许多烟花,达官显贵们纷纷往外走去,徐怀菱也在其中。。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咦,城墙上怎有人?!” 徐怀菱猛然抬眸望去。 一个穿着月白衣裳的丽影,站于城墙上,好似要随风而去。 他心底突突直跳,拨开人群往前跑去。 那女子的面容,在眼前渐渐清晰。 大风卷起程寅生的衣袍,她脸上清泪涟涟,却又扬着嘴角。 徐怀菱极快登上城墙,望着月下身影,小心伸出手:“白泠,你在做什么?快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