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三年前那一场劫难过后,她最讨厌的,便是药味。
而此刻,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程寅生直直盯着徐怀菱,想从他脸上找出些别的神情。 可徐怀菱依旧是那幅从容的模样,淡然开口:“是有一户,你的家人?” 这样不慌不忙的回答,听得程寅生更加焦躁。 她竭力压制着怒意,压低了声音问:“也许吧,九千岁可知他们去哪儿了?” 话落之后,程寅生竟在徐怀菱脸上看到了一丝惋惜。 男人叹了口气,答道:“有人构陷他们谋反,被皇上屠了满门。” 苦药味在晚风中翻涌,熏得程寅生有些恶心。 她垂在身侧的手开始轻颤,极力隐忍着:“当真是皇上吩咐?” 徐怀菱轻轻一笑,落在程寅生耳中,却成了讥讽。 她只听见徐怀菱那掩饰的解释:“没有圣旨,在这大闳王朝,谁敢轻举妄动屠杀臣子?。” 好一个没有圣旨。 在这大闳王朝,谁人不知在位君主手中并无实权! 程寅生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口血腥味才将怒火平息下去。 三年的隐忍,她不能毁在这一刻。 她哑着声,同徐怀菱说道:“我年幼与家人失散,听人说我从前是闳国人,好不容易才得此线索,却……” 话至此,她适时地没有说下去。 自然,也是因为说不下去。 而徐怀菱也很审时度势地送上了安慰:“若我早知,也许还能帮一帮你。” “是么?” 程寅生心底泛起恶心,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看来我这一生,到底是与家人无缘了。” 望着她这副模样,徐怀菱心底闪过一道暗芒。 他也没有继续再跟程寅生说下去,只道:“庙会要开始了,不妨先去看看。” 程寅生并未拒绝,应了声好,与徐怀菱并肩往外走去。 庙会当中。 长街上人头窜动,熙熙攘攘。 那些表演杂技的摊子一个解着一个,喷火吞刀无所不能,但程寅生已然没了兴致。 她心不在焉地四处闲逛,什么都没看进去。 反倒是身边的徐怀菱,他兴致好似很好,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笑意。 正当程寅生出神之际,耳边忽然有些发痒。 她猛地回过神来,就见徐怀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手拿一支玉兰花玉簪,替她轻拢着鬓发。 程寅生怔了瞬,往后退了步,慌忙开口:“九千岁这是做什么?” 徐怀菱不慌不忙,将手中玉簪插进她的发髻,声音在吵闹的人群中格外清晰:“见你发髻散乱,特买来送你。” 这回,程寅生心头疑虑再不可挡。 此番回来,徐怀菱在她面前,可谓性情大变。 她攥紧手中帕子,抬眸看向徐怀菱:“九千岁待所有女子,都是这般体贴么?” 徐怀菱摇头:“只有你。” 他低声回应,落在程寅生耳中却如惊雷。 她极力保持着平静,又问了句:“为何只对我?” 这次,徐怀菱并未着急回答。 他垂手站在程寅生面前,眸光幽深而绵长:“因为我……” 话未必,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 “驿站走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