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季宴礼陪伴白筱筱太多,沈清都听见风声。 她想起季宴礼上回在家中的殷勤,很不放心桑罂,特意约她出来单独喝了一次咖啡。 沈清冷笑:“听说活不长了!她那样儿的人‘红颜薄命’四个字都不配用。” 顿了顿,她又问桑罂:“你怎么打算的?” 沈清毕竟是老思想,总觉得若是拴不住男人的心,拴住他的钱袋子也是好的,最好就是先生个孩子巩固一下季太太的地位。 桑罂低头,轻轻搅着咖啡。
事实上,季宴礼也想要个孩子,但桑罂不想。 她现在很清醒,她拿到了季氏集团的百分之二的股权,她下半辈子已经不需要再辛苦,何必生个孩子再跟季宴礼当一辈子的怨偶呢! 她萌生了去意。 只是,还需要慢慢打算,明显季宴礼现在不想放手。 她半天不说话,沈清有些着急:“桑罂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告诉阿姨,这些天季宴礼待你怎么样?” 桑罂撩了下黑色长发,浅淡一笑:“他忙着为他心肝伤心呢,哪里有心思应付我?沈姨你别为我担心,我没那么脆弱。” 说着,她双目湿润。 她说:“从前那么难都过来了,现在不算什么的。” 见她这样看得开,沈清欣慰又心疼,她握住桑罂的手:“明天是你跟季宴礼的结婚纪念日,你们好好谈谈!” 桑罂嗯了一声。 她说她订了最豪华的餐厅的烛光晚餐,她已经跟季宴礼约好吃饭庆祝,沈清稍稍放心了,但是桑罂自己心里却清楚,这顿浪漫的烛光晚餐不是夫妻间的约会,而是等一个心如死灰。 她对季宴礼的心如死灰! …… 公历10月28号,季宴礼跟桑罂的结婚纪念日。 夜晚八点,桑罂坐在康莱德酒店的顶级餐厅里,今晚她斥资百万包下了全场,刷的季宴礼的卡。 她一身名贵衣裳,戴了最贵重的珠宝。 但是她的脸上,写满了落寂。 季宴礼还没有来,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都是秦秘书接的,秦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避着什么人:“季总还在开会可能无法准时准时赴约了,季太太您看是不是……” “我等他!” 桑罂看着落地玻璃外面的黑夜,很轻地开口。 秦秘书一时语塞。 她心情蛮复杂的,季宴礼跟桑罂两人之间她一直是最清楚的旁观者,她爱慕过季宴礼、她更是深深嫉妒过桑罂,但是现在看着季宴礼守着白筱筱的病床,她觉得可惜……因为季宴礼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轻易放弃了。 他放弃桑罂,选择补偿白筱筱。 秦秘书沉默片刻,她低声说好:“季太太放心,我会带话给季总!” 桑罂挂上电话。 她请服务生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红酒注入杯身,给这原本该是旖旎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浓艳,她瞧得出神。 等到夜晚九点整,服务生都不忍心了,上前轻道:“季太太,要不先上前菜吧!这个点了肚子早该饿了!” 桑罂抬眼微微一笑,她说好。 精致的前菜陆续上桌,但桑罂一口都没有碰,她没有胃口。 …… 季宴礼过来时,将近深夜11点,城市的繁华已快落下。 他英挺面上带着淡淡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秦秘书不是跟你说了,公司最近会议多可能来不了!怎么还等到现在?” 他大概也饿了,开始用餐。 桑罂静静地看他,从他进来到现在大约两分钟,他说了两句话却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可见他心里有多焦虑,可能在责怪她这个妻子不懂事儿吧! 他这么忙,还敢拿结婚纪念这种小事烦他。 桑罂低头,漂亮的纤细手指轻摸耳垂,她像是寻常贵妇人那样应对着丈夫的抱怨,她甚至没有一点点委屈,还能浅淡地笑。 她低声说:“难得跟你一起庆祝!你再不来我是准备走的。” 她又柔柔开口:“季宴礼,烦到你了真是抱歉!” 季宴礼抬眼。 他在那些璀璨的水晶灯下,看自己的妻子,她实在美丽贵气。 看了让人赏心悦目。 他又想到医院里,那些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让人不愉快的各种药味,白母每日的哭诉、白筱筱青白交加的病容跟小心翼翼的讨好。 季宴礼神情缓和了些,他适当安抚了桑罂:“怎么会?是我太忙食言了!” 桑罂见他心情好, 她恬静地笑,说出了她等了一晚上想说的话:“季宴礼,这周六我有个重要的人想介绍给你,你这几天能不能把时间排一下?周六本来就是休息日,资本家也是要休息的,是不是?” 她说得体贴又俏皮。 季宴礼端着红酒,脑子里过滤了下—— 周六很特殊,是他答应白筱筱赴宴的日子,那天是魏老师宴客对于白筱筱很重要,她的生命不长,季宴礼尽可能想满足她。 他没有时间,但还得安抚他的季太太。 于是倾身,在她软嫩的脸蛋上轻捏了下,说:“真不巧!这周是公司最大股东的会议,我这个季总必须出席的。要不……改天?” 桑罂想维持风度,但是她发现很难。 她的手在餐桌下面紧紧拽住裙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给了他一抹淡笑:“我那个朋友可能也就来一次,以后没什么机会了!季宴礼,真是不巧!” 季宴礼倾身吻了她一下。 他很温柔:“我很抱歉季太太,想要什么补偿?” 桑罂承接着他的吻,她的嘴角在笑,但是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这一刻她心死了!终于对季宴礼心死! 她知道他要离开了,去白筱筱身边。 她忍住眼中湿润, 她抬手轻抚他好看的俊脸,就像是最后一次摸他那样充满了绮绻,她喃喃地说:“我不要什么补偿!季宴礼,能当季太太就是你最好的补偿。” 季宴礼深谙人心。 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桑罂的异样,他想她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她没有说她选择装聋作哑,他便也没有说什么。 前阵子那些情话,那些近乎是山盟海誓的语言,被人遗忘。 季宴礼匆匆离开。 桑罂静静地坐着,许久许久,她惨淡一笑:原来自始至终动心动情的只有她一个人,原来,他说的重新开始,只是一场笑话,只有她当真。 幸好,她未泥足深陷。 夜已落幕,桑罂轻声道:“结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