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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允之的直白，让姜浅又惊又喜。
她早就知道这个二儿子聪慧过人，观人入微，却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他。 他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顾沛之和顾莹莹听他们提起皇后，却似乎有些意外。 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跟皇后是表姊妹，而且在闺中时，还曾关系亲厚，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可这些年，不管皇后如何亲近，母亲总是不冷不淡。 甚至顾莹莹和顾沛之还怀疑过，是不是表姨母得罪过母亲，可母亲也不是记仇的人。 总之，他们总觉得母亲和表姨母之间怪怪的，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 上次，也是表姨母让人传旨，母亲才会盛装进宫。 出宫之后，母亲也没怎么提起表姨母的事情。 所以，他们更加好奇，为什么说，今日地事情，跟表姨母相关？ 姜浅和顾允之显然也看出顾沛之和顾莹莹的疑惑。 只是俩人都没有急着给他们答疑解惑。 可真是把顾沛之和顾莹莹急坏了。 “母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顾莹莹着急的直接问出口。 姜浅看了一眼小女儿，张了张口，想到什么，又看向顾允之，“允之，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出来。” 顾沛之和顾莹莹也一同看向顾允之。 顾允之没理会二人，目光落在姜浅身上，“母亲，我也是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但说无妨。” 姜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她和皇后推心置腹之后，虽说做了一些，可是却愈发觉得孤立无援。 有时候甚至想，要是淮之还在。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勾起伤心事。 难免沉溺。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 不管是上一世的仇，还是这一世的未来，她都不能，也不允许自己沉溺过去。 之前，她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愚蠢，错信人，害的自己不得善终。 可最近她冷静下来，才恍然意识到，只怕上一世她一直没有几个孩子的消息，并非孩子跟她有嫌隙，故意不回来。 很有可能，他们自己遭遇不测。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无比痛恨自己。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可她也不过是个深宅妇人，纵然比常人有手腕，可又如何在群狼环伺迷雾重重之下，拨开云雾，力挽狂澜？！ 所以，她才为了给孩子们寻找后路，也给她自己寻找盟友。 可若是孩子们比她想的聪慧，她又何须舍近求远。 她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些迫不及待。 顾允之素来观人入微，也自然察觉到了。 他压制心里的怔愣，对着母亲方向拱了拱手，才开口。 “其实以前我也觉得母亲跟表姨母关系并不和睦，可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母亲把表姨母赏赐的东西好好的收着，还同冬春姑姑一起提起母亲儿时的事情，说到表姨母的时候，母亲眼底都是笑意和怀念，我想，如果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不会愿意提起她，还是那样的神情。” 闻言，顾沛之还是不解，“兴许母亲只是怀念过去…” “三弟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当时也没细想，可后来我发现，每当父亲跟母亲提起让她入宫找表姨母，帮他运作，母亲就会故意跟表姨母冷淡，可如果听到表姨母在宫里有事，母亲又会紧张，有一次听说表姨母病了，更是会连夜递牌子进宫…” 这么一说，顾沛之和顾莹莹还真的想起来一些。 顾允之继续道，“加之，我也大了，知道有时候身居高位，却身不由己，宫中数位宠妃因为帮母家最后获罪被贬入冷宫，所以我后来大胆猜测，母亲并不是真的不喜姨母，而是怕人去叨扰姨母，让姨母为难，而母亲又事惯不会拒绝人的，所以宁肯得让人觉得跟姨母生了嫌隙不睦。“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姨母头疾发作，母亲得到消息，便让我进宫，还说好好陪陪姨母，所以，母亲那时候，其实是关心姨母，却又不能直接去，才让我去？！” 顾莹莹也想起一些事情来，眼底神色愈发清明。 姜浅噙着赞许，看向顾允之。 “还有吗？！” 这个儿子真的是让她越来越惊喜。 她这些年，骗过皇后，骗过枕边人，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识好歹，竟然和皇后不睦。 可没想到，她的儿子早就看破她的那点小心思。 可她一点都不生气。 相反，觉得甚好。 甚至隐隐期待他能说出更多来。 顾允之没错过她对自己的赞许神色，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又说下去。 “儿在书院求学，学诗书礼乐，学君子之道，亦学为官之道，夫子曾经有一次醉酒跟我们提起后宫前朝，说每一任登基的九五至尊，都不是愚蠢之辈，咱们眼下这位，更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高位，虽所说不多，可儿还是从那只言片语的蛛丝马迹，明白了一些事情。” 顾允之心里有些犹豫，妄言上面那位，传出去，可麻烦的很。 虽然现在是在家里，在自己亲人面前，也不敢说太多。 可他还是想说给母亲，因为他已经察觉她最近的动作，想让她知道，她不止一个优秀的儿子，不是说说而已。 “我大胆猜测，母亲其实很早就已经知道皇后在宫中的处境，只是母亲人微言轻，也不知道如何筹谋，所以尽量选择不去给皇后添麻烦，同时又担心皇后会被弃，所以才会买通牙婆，在各府安插眼线，想能收集有用的话信息，来日所用。” 闻言，姜浅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眼底都是震撼，和掩饰不住的惊喜。 “允之，你…” “母亲，其实儿一点都不比大哥差，只是大哥文武全才，儿却只喜读书，可谁说一门心思钻研一道，不会有大能？！“ 顾允之眼神灼灼看向姜浅。 姜浅一怔，随即直起身子，看着这个儿子，点头，“母亲，母亲过去…” “儿不是责备母亲，只是想告诉母亲，母亲要做的事情，儿也能帮忙。” “还有我，虽然我有些听不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顾沛之急忙道。 顾莹莹眨巴一双漆黑的眼眸，也跟着表态。 “好都是好孩子。” 姜浅笑出泪花。 她知道顾沛之和顾莹莹并不十分明白他们的对话，不过已经足够了，她一边对顾允之点头，一边就着他的话，补充，“总之，咱们国公府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知道，你们大哥没了，你们父亲跟我们离心，我早晚带你们脱离国公府，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咱们母子只怕在京中举步维艰，你们表姨母虽然贵为皇后，可她只有一女，而且宫中形式变化莫测，咱们必须做长远打算。” “所以母亲才让二哥拜入邱太傅，三哥拜入魏老将军？可，邱太傅不是贵妃的兄长，贵妃可是素来跟表姨母不睦？” 顾莹莹抓住重点，问道。 “所以咱们才更要去巴结，毕竟你们表姨母若是不得宠，那贵妃就是咱们的退路…” “可…” 顾莹莹总觉得这样不妥。 “莹莹，你只要知道，咱们好了，你表姨母才会好。” 姜浅没有把黄狗和贵妃的真实关系告诉他们，可她知道聪慧如顾允之，可能早晚知道，或者，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 顾莹莹虽然心里仍旧很多疑问，可她素来乖巧，也只是迟疑点了点头。 “好，既然都已经明白了，那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允之，邱太傅素来爱才，为娘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为娘失望的，还有沛之，魏老将军精通兵法，你大哥当年也得过他指点，为娘…” “母亲，就不能…” 顾沛之云里雾里，一脸便秘地样子，眉头像是能夹死苍蝇。 “顾沛之，你是不是害怕以你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入不得老将军的眼，若是如此，那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不等顾沛之说完，顾允之厉声打断，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讥讽。 “胡说，我，我怎么…” “那你嘀嘀咕咕什么…” 顾允之斜着眼看他，“还是说，你是怕自己学不会那些兵法布阵，贻笑大方？！” “我…” 顾沛之低头，攥拳，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脸色涨红。 “亏你整日说自己虽然脑子不如我和大哥，可是若是也能跟大哥一样被父母延请名师，也能做勇猛无比地将军，还是说，你其实是被大哥的死吓到了，宁愿在军营里做个做饭杀猪的小兵，却惧怕有朝一日跟大哥一样战死疆场…” “我没有，我当然想跟大哥一样，不，我肯定比大哥还厉害…” “那你就是怕魏老将军为难你？！” “我不怕！” 顾沛之被顾允之一句句激的跳入陷阱，最后脱口而出，“去就去。” 得到自己想要的，顾允之忍不住笑了，还跟姜浅对了一个眼色。 等顾沛之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