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了手,不再言语。 马车行使半日,在山庄门外缓缓停下。 侍女掀开帘子,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口泛起热意。 雪梅山庄如其名一般,那一朵朵雪中寒梅,和当年我在闵国边境时所见一模一样。 当年的那个少女,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朝我伸出手。 “阿宣,小心脚下。” 我握住她的手,小心下了马车。 只是脚还没落地,耳边便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陛下!你终于来啦!” 我身形一僵,抬眼看去。 就见一道高大身影从山庄内走来,正是那让薛韶雪接连宠幸一月的白贵君——白仁泽。 第3章 白仁泽快步走来,拱手道:“臣见过陛下,见过君上。” 我用目光询问薛韶雪。 宽大衣袖下,我的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这已经不是独属于我们的地方,早已经有新的人闯入这里。 薛韶雪微微偏头,错开了我的目光:“仁泽也是闵国人,近日想念故乡,朕就让人安排他来这里歇息几日,不会影响我们此行。” 薛韶雪握紧了我的手,她的手掌心是烫的,可我却觉得相触的地方冰凉一片。 她曾经的桩桩誓言,都在被一一丢弃。 这时,白仁泽也道:“君上,臣有分寸,过几日便会走的。” ![]() 我看了他一眼,将手抽出,再开口时,喉中声音沙哑无比:“既然是陛下的决定,臣自然无可辩驳。” 语落,周遭一阵沉默。 我见薛韶雪快速睨了一眼一旁的李公公,后者连忙上前道:“陛下,折子已经送至书房,请您尽快处理。” “阿宣,一路奔波,你先好生歇息。”离开前,薛韶雪不忘温声安慰我。 看着薛韶雪走远,我的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虽不见血肉,但疼痛难忍。 她以为我看不见她的小动作,可多年的朝夕相处,我怎会察觉不到。 薛韶雪在逃避,她不愿面对我…… 薛韶雪刚走远,白仁泽主动开了口:“君上,臣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君上和陛下的故事,荣宠全在君上一个人身上,真是叫人羡慕。” 我呼吸变重,涌起来的苦涩像是根针深深扎进心里。 从前我和薛韶雪的事,整个赤岭国都知晓。 可这般美好的故事之下,早已随着时间流转而遍布千疮百孔。 白仁泽不过是想借机羞辱我罢了。 我死死攥紧手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过去之事,白贵君就无须再提了。” 白仁泽仿佛全然听不出我的意思,仍笑道:“如果我也能像君上一样得到陛下这般宠爱,该有多好。” 我心骤然一紧,也不等白仁泽回话,起身径直离开。 “本君身子不适,便不陪你闲谈了。” 回到卧房中,我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思绪又蔓延到多年前,薛韶雪拉着我来到雪梅山庄,满眼欢喜地给我展示这里的一切。 “阿宣,你看!这是朕为你修筑的山庄!从今往后,不论你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朕都会给你摘下来!” “朕的阿宣,值得一切天下最好的东西!” 想到这,我心中仍又生出最后一丝希望,还想从薛韶雪口中得到一个交代。 如果其中还有隐情,如果白仁泽的情况特殊,那我走前还能够不去恨她…… 但我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薛韶雪都没来,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在烛灯燃尽之前,房间的门才被推开。 我看向她,她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我还未睡,随即快步上前。 “屋中碳火都快燃尽了,怎也不喊人来换,阿宣,现在不是宫里,更加要照顾好自己。” 我侧眸看了她一眼:“臣以为……陛下今晚是不会再过来了。” “怎么会?朕是陪阿宣出来散心,自然是要陪着阿宣。” 说话间,薛韶雪又要牵我的手,却被那冰凉指尖弄得一怔。 我苦笑道:“陛下既是记得,那这独属于我们二人的地方,为何会让第三人来?” 薛韶雪叹息一声:“仁泽是闵国的侯爷,为了两国相交,朕才允他来此一回,日后不会了。” 我心一紧,我与远在闵国的兄长仍有联系,知道白仁泽根本就不是闵国人。 我试探性开口:“臣在闵国时,倒是未曾听闻这位侯爷的名字。” 薛韶雪迟疑了一瞬,却仍旧选择了骗我:“阿宣多年未归,对这些事不慎了解。” 我看着她认真温柔的神情,心底却只剩寒意。 眼前的这个人,就这样渐渐面容陌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我忍不住又一次出声提醒她:“陛下是否还记得,臣曾说过,若有朝一日你骗了我,我会如何?” 薛韶雪久久未回答,直到那本就见底的烛火晃动一下,熄灭了。 “来人……”薛韶雪正要吩咐下人点灯。 我制止了她的动作:“陛下,罢了,早些休息吧。” 灯灭了也好,就没有人能看见我通红的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泪水。 问题的答案是:这一天到来时,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翌日清晨。 我和薛韶雪才走出卧房,就见薛韶雪脸色苍白,捂住小腹,脚步不稳险些倒下。 我心里一惊,连忙将她拥入怀抱。 “太医,快叫太医!” 我打横抱起薛韶雪进了房。 太医匆匆赶来。 与之同来的,还有白仁泽。 只见他脸色惊惶:“陛下这是怎么了?” 太医忙上前把脉,起先还眉头紧皱,很快,他便面露欣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有喜了!” 第4章 我呼吸一滞,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 我猛地抬眸看向薛韶雪,就见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欣喜。 而我的心却被硬生生撕碎,痛到不能呼吸。 这两个月,我与薛韶雪都不曾有过房事。 她曾信誓旦旦和我说:“朕不会碰他们,朕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哪怕我早已做下心理准备,还能骗自己说只是逢场作戏。 可事到如今,我却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回过神来,我发现在场的人都看向我,想要出言恭祝,却都顾忌着我的存在。 旁人也知晓,薛韶雪这两月未在我宫中过夜,这孩子的生父并非是我。 我心一颤,低下头,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恭喜白贵君,恭喜陛下,我先出去,不打扰陛下休息。” 语落,我逃一般离开此地,因走得急,差点摔倒在雪地中。 “君上小心!”小德子眼疾手快扶稳了我。 我喘息着,摇了摇头,视线落在脚边的那一抹红色上。 那不是被风雪吹落的寒梅,而是一条红布条。 我弯腰捡起,看清了上方写着——【薛韶雪与苏宣,此生不渝,永不分离。】 我的手一点点收紧,红了眼眶。 这是那年薛韶雪拉着我的手一起写下,系在最高的那棵最高的梅树上的祈愿。 这时,身后传来踩雪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