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司连城相识,也是在这样一个海棠花盛放的日子。 彼时司连城曾说,不会在她面前摆摆皇帝架子。 他说繁琐宫规都是为别人而设。 他说他只想和她做一对平凡夫妻。 他说他虽是天下百姓的王,却只想做她一个人的阿城。 可此刻,他却连一个解释也没有给她…… 管晚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太庙,她跪在蒲团上,看着摆放着的顾冰砚牌位。 膝盖上一片酸痛,心里苦涩阵阵。 “原来万千宠爱的贵妃娘娘也有被罚跪的一天。” 是延曦宫余嫔的讥讽声从身后传来。 管晚卿心情烦闷,垂眸不语。 看她这幅模样,余嫔心情却更畅快:“赝品终究是赝品,小门小户出身,永远比不上先皇后!” “你以为这么多年,陛下身边只有你一个吗?” 管晚卿心尖微颤,双手合十的指尖发白:“余嫔此行,只是为了挑拨我与陛下吗?” 余嫔不屑嗤笑,抬手抚摸头上珠翠:“挑拨?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冷宫里多得是你这样……” 话未说完。 “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声骤然响起。 管晚卿惊诧抬眸,便看见司连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司连城抬了抬手,外面的侍卫便将脸色苍白的余嫔拖了出去。 出门时,正好撞见先皇后顾冰砚飘了进来。 顾冰砚怒气冲冲,飘到司连城身边:“司连城,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好好善待她们吗?” “为君者,怎么能言而无信!” 可司连城却穿过她的身体,温柔朝着管晚卿伸出了手:“朕带你回昭华殿。” 明明挚爱就在眼前,他却看不见。 只有管晚卿清楚地看见了顾冰砚黯然的双眸。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见顾冰砚的魂魄,若是有选择,她宁愿自己不知道这一切…… 最终,管晚卿回握司连城的手,跟着他回了昭华殿。 一入殿门,司连城便屏退了侍从。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管晚卿,柔声解释:“晚儿,我幼时不被父皇所喜,是冰砚照顾我,陪伴我。” “夺嫡之路凶险,又是冰砚全家护我,我才能走到如今。” “我与冰砚,情谊深厚无人可比,但她已经离开。” “往后,我身边只有你,你不是谁的替身,你只是你自己。” 字字句句,情深意切。 管晚卿心口微动,正要说些什么。 福禄便端着药进来了。 司连城当即端过药水,喂到管晚卿唇边:“你身子弱,我以后不会再这般了,快将今日的药喝了。” 那药水是管晚卿常喝的药,用来培本固元。 司连城日理万机,却忍记得她的身体。 想必也不会对她毫无感情。 念及此,管晚卿掐紧手指,正准备喝下。 却见顾冰砚急忙从门口飘进来,大声阻止:“别喝,这碗药不对劲!” 第3章 管晚卿一惊,顿在原地没动。 福禄赶忙躬身,笑着劝说:“娘娘快喝吧,陛下就是惦念着您的身体,才急匆匆去了太庙。” “多嘴。” 司连城睨了福禄一眼,接着又哄管晚卿:“晚儿要好好调理身子,早日为我诞下皇子,我也好早日与你游山玩水。” 他虽然温声哄着,但眼里却一片冰凉。 管晚卿读懂了司连城那不容抗拒的视线tຊ,心像坠入深渊。 她不知道该信司连城,还是该信顾冰砚。 只能逼着自己喝完了那碗药。 因为司连城常年累月的哄着她喝,若是有毒,只怕毒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不差这一碗。 苦涩药水入喉,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痛。 喝完时,她甚至清楚地听见司连城松了口气。 管晚卿按下心口钝痛,字字剜心:“是臣妾不该执着过往,陛下情谊,臣妾铭记于心。” 司连城没觉察到她的异样,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寝殿…… 天色渐晚,红烛帐暖。 管晚卿满心沉痛,承受着司连城给的一切。 待司连城起身离开时,管晚卿只觉自己死过一次。 缓了许久,她起身,正想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去查查那药。 踏出殿门时,却见顾冰砚坐在殿外。 顾冰砚看着她脖颈间的红痕那刻,眼里的难过像是要溢出来。 鱼沉雁沓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管晚卿理解顾冰砚的痛,毕竟天下没有女人能和所有人共享丈夫。 她抿了抿唇,正想劝说顾冰砚早日投胎。 顾冰砚却先一步开口:“那药渣我看了,用来补气血没问题,但若长时间服用就会让人神志不清。” “多年前,我曾从书中看见过这种南蛮邪术……” 管晚卿听顾冰砚说完,心尖紧缩还没开口。 又见顾冰砚后知后觉的叹了口气:“也是,你又听不见我的话。” 而后就又飘走了。 管晚卿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周身便升寒意,全部涌入四肢。 司连城要她神志不清,是为了什么?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余嫔当时说的话:“冷宫里多得是你这样……” 她这样什么? 不安的情绪加剧,管晚卿带上婢女谷雨出了昭华殿。 冷宫,霉味和不知名的臭味飘散。 管晚卿皱了皱眉,进门就看见几个衣着破烂的女子躺在地上傻笑。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先皇后有着相似之处! 管晚卿瞬间明白了余嫔那句话的含义。 原来司连城早就有了诸多替身,而她就连替身都不是唯一的…… 司连城那些对她的好,更是不知道对多少人用过。 管晚卿脸色苍白,心口痛到仿佛在滴血。 她再也没有理由自欺欺人,骗自己司连城对她是有情意的。 “你是谁?” 一个女子猛然到她的面前,大声问着。 她脸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吓得管晚卿踉跄一步。 看清管晚卿的脸后,那女子忍不住惊呼:“顾皇后!?” 可下一瞬,那女子又仔细看着管晚卿冷笑:“原来不是,司连城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又找替身。” 管晚卿被她讥讽的心间发梗,轻声问:“你们为什么都在冷宫?” 那女子伸手抚摸脸上狰狞的伤疤,看她的眼神倏然充满怜悯:“宫中竟还有如此蠢的人,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开皇宫,免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管晚卿心一惊。 抿了抿唇还想问些什么,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凉意。 她惊恐回头,就看见顾冰砚匆匆朝着她飘过来,一脸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