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聿白走到了她身边,沈枝晚抬起头,神色冰冷的看着他。 他清楚地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厌恶。 心口针扎一般痛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去画室?” 沈枝晚轻声道:“我要为我肚子里将死的孩子作画。” 别墅里一瞬静得有些渗人。 众人咋舌,沈小姐终于疯了吗? 商聿白脸色乍变,默默地看向她的肚子,又看向画室的方向,沉声开口:“好,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众人又看向商总,神色各异。 沈枝晚找商聿白要了他的打火机,在他注视的眼神中,朝楼上画室走去。 商聿白随她一起上楼,走在她的身后。 他看着她打开画室的门,走了进去。 沈枝晚盯着满室的画,眼眶红了起来,她缓缓走到一副画前,她伸手去摸:“如果没有进精神病院,我也可以……” 而后—— “嘭”的一声,她将画框重重砸在地上。 玻璃框四分五裂,沈枝晚又将里面的画全部扯出来,堆在一块,又用打火机全数点燃。 火舌映红了画室,黑烟飘散。 呛鼻的气味弥漫室内。 沈枝晚动作不停,继续烧着。 商聿白心疼不已的看着她,想上前,却又被她充满恨意的眼神逼退在原地。 可沈枝晚没有停下,伸手去拿那副没有完成的画作。 那是商聿白给她画的。 沈枝晚眼框一红。 下一瞬,她眨了一下眼,把泪意全数逼回去。 商聿白拉住了她的手臂,涩声道:“枝晚,这幅画不是她画的。” 第22章 沈枝晚直视他的眼睛,右手拿着画纸,左手毫不犹疑地摁下打火机。 商聿白站着,低头默默地望着她手中的画。 顷刻,画化成了灰烬。 沈枝晚逡巡一眼四周狼藉,看着空荡荡的画室,终于安心下来。 她拿起摆放在室内画笔和颜料,走到画架边坐下。 但是她手上的旧伤太重了,她根本没有办法画好一副画。 沈枝晚咬紧牙,她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可她仍不愿停。 商聿白大步上前,将画板赫然抽走,而后竭力维持平淡的语气:“枝晚,别画了。” 沈枝晚红着眼看他。 “我不仅是想画画,我更是想证明自己没有成为一个废人。” 可事实却告诉她,她不能作画,也没了家人,只剩一条半死不活的命。 “商聿白,我什么都没有了。” 商聿白被她的眼神刺痛,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不,你还有我。” “枝晚,我们结婚,我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 沈枝晚答应了,商聿白从来没有那么欣喜过。 他与她是青梅竹马,她又是他年少时的白月光,二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他已经可以想象结婚的时候,他们在典礼上凝视着彼此的眼睛,坚定地念出婚礼誓词的画面了。 “无论贫穷还是富裕,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 “直至死亡。” ……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身笔挺西装,五官锋利凌厉,可脸上却时不时露出笑意。 管家眼神复杂,路过的王妈悄声在他耳边道:“好久没见商总这么笑过了。” 他压低声音:“你不觉得商总笑得很诡异吗?” 王妈摇头:“商总那么帅,哪里诡异了。” 管家无语一秒,转言道:“沈小姐在做什么。” 王妈想了想:“我没注意。” 管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她虽然不是商总带回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却是唯一个让商总这么高兴的,你要盯紧她。” 王妈敷衍的说了一声“是是是”。 二人闲聊完,都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的商聿白回过神,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钟表。 他今天要陪沈枝晚去打胎。 想到这,商聿白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不想让那个孩子死,可是考虑到沈枝晚的身体情况,他只能狠下心。 一个小时后。 商聿白看着眼前瘦弱的沈枝晚,叹了一口气,大手牵起她的手,往别墅外走去。 他带着她上车,让司机将他们送去医院。 车里,因为二人即将要结婚,商聿白拿着平板不断处理着事务。 看到有关于婚礼的事,他还将它递给沈枝晚看,询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改动的。 沈枝晚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将平板还给了他,淡声道:“你觉得就好。” 说完,她就闭上眼靠在车枕上睡了过去。 商聿白眸色微暗,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伸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让她的上半身依在他的肩膀上。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二人下了车,感受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第23章 C城的冬天,一片灰茫。 沈枝晚走在商聿白身侧,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外面着一身白色风衣,她像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他被这抹光刺得晃了晃神。 医院还是之前他们来的那个,沈枝晚默不作声的跟着他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平日风轻云淡的商总拽住了她,紧张道:“如果觉得痛,我们中止手术。” 沈枝晚眼底倏然划过一丝异色,她遭受过比这更痛的,这点痛又算什么。 见他这样,医生提醒道:“她做的是无痛人流,只会在术后痛。” “术后麻药过了,她会有多痛?”商聿白问道。 医生支支吾吾起来,商聿白看他这样,眸色微沉。 沈枝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要进去了。” 说完,她就抽出手,转身走进手术室。 沈枝晚躺上手术床,医生晃了晃手上散发着银银冷光的扩阴器,朝她示意。 她闭上眼点了点头。 手术结束后,沈枝晚才下了床,而后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商聿白见她出来,双眸翻涌着心痛,连忙上前扶住她。 这时,医生拿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了出来,里面似乎是一团红色的东西。 “先生,这个是我们处理,还是你们要带回去。” 商聿白侧目看去:“这是什么?” “我们的孩子。”沈枝晚勾了勾苍白的唇,“麻烦医生帮我丢进垃圾桶。” 商聿白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空白,情绪翻涌却无法反驳沈枝晚的话。 他扶着她走出医院,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后驾驶座位上。 车上,商聿白抱住她,轻声道:“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本来可以有个健康孩子的。” 沈枝晚一言不发。 麻药劲过后,一阵刺痛自腹部传遍她每条敏感的神经。 她忍不住皱眉,攥紧了商聿白的衣服,却不说一个疼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