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回来住,咱们夫妻一体,院子里花销也需要钱。你每个月出五块银元。”霍怀琛说。
姜寺峤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哪有钱?”他冷冷说。 皇帝退位前,姜家的少爷们都在念书,姜寺峤也不例外。 朝廷突然没了,这些少爷们无所事事,大少和二少开始跟着家里管事学做生意。 只姜寺峤,还念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清傲了一辈子,没赚过一文钱。 前世霍怀琛早早怀孕。为了儿子,她必须留在姜家,就得养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丈夫。 “账房上不是每个月给你十块银元吗?”霍怀琛说。 眼前,姜家还没有落魄,账上有钱给诸位少爷们的。 姜寺峤的脸色气得发青:“你也知道,账上一个月只给十块银元,这够什么用?” 他也需要交际。 偶然出门喝喝酒,点歌伎唱曲儿。 十块银元,够普通人家好几口人一个月的口粮,却不够姜寺峤出去喝一顿酒。 他已经很拮据了,霍怀琛居然还要走一半的钱。 这不是要钱,这是要他的命! “可我也要生活。”霍怀琛道,“你是丈夫,你不养活我,我怎么办?” “你不是有陪嫁?”姜寺峤肆无忌惮说。 女人的陪嫁,是傍身、是财产,将来传给自己女儿的,不是用来补贴生活的。 姜寺峤自负“富家公子”,却说得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霍怀琛认真同他说:“我的陪嫁很少,就十亩水田、一间药铺。田里的租子,秋天才能去收;药铺一直亏损,账面上拿不出钱给我,掌柜还问我要钱进货。” 除非卖了田又卖了药铺,否则她哪有钱? 姜寺峤就毫不在意说:“你把药铺卖了。你不会做生意,继续赔本的话,损失更大。 不如卖了它。铺子本身值钱,店里药材盘点一番,又是一笔钱。及时止损。” 霍怀琛怔怔的,似乎很意外:“我才嫁过来不足一月,就要卖陪嫁?这话我去问问祖母,看她老人家是否同意。” 姜寺峤梗住。 祖母会骂死他。 儿媳妇一进门就卖陪嫁,旁人会指了姜家的脊梁骨骂。 这是损害姜家声誉。 可姜寺峤实在不想给霍怀琛钱。 他又想起,上次祖母赏了霍怀琛很多钱! 很多很多,足够奢侈一年半载的。 姜寺峤兴奋了:“祖母给你的金条呢?” “我存起来了。那是祖母给我的,不敢花。”霍怀琛说。 姜寺峤:“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你如果不敢花,我可以帮你买东西。” ——你不敢,我替你花。 当然不会花在你身上。 霍怀琛:“行啊。” 姜寺峤微微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她真答应了? 他要发财了? 不成想,霍怀琛话音一转,淡淡道:“我去问问祖母吧。” 姜寺峤:“别!” 去问祖母,祖母要打断他的腿。 两人谈了半晌,霍怀琛还是让姜寺峤把自己的月钱拿一半出来养她。 不准他带温柔可人的女佣,还要他的钱,这简直要了姜寺峤的命。 他没吃晚饭,直接走了。 程嫂问霍怀琛:“要收拾房间给四少住吗?” 霍怀琛:“简单收拾。他哪怕来住,也只是做做样子。” 他一刻也住不下去的。 霍怀琛没有拒绝他来住的立场,所以她同意。 ——她不能留下话柄。 但她也要折腾姜寺峤,让他自己滚蛋。 第二天晚上,姜寺峤搬到了松香院住。 章清雅心里特不是滋味。 她酸溜溜的。 她看不上姜寺峤,可姜寺峤死心塌地爱着她,她很享受。 姜寺峤居然真的去婚房住了,章清雅倏然患得患失,生怕姜寺峤移情别恋。 “姑姑,霍怀琛什么时候死?”章清雅问大太太。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仍天真,仿佛在说处理一只老鼠、一只害虫,那样轻松而正义。 大太太:“很快了。” 自从霍怀琛嫁进来,事情没有照大太太预想的那样进展下去。 霍怀琛没有被送到庙里、没有被禁足,反而结交了权贵。 不过没关系,霍怀琛很快会死的。 “我等着看她的下场。她最好身败名裂,惨死。”章清雅说。 大太太:“她会的。” 章清雅又提到了即将回国的三表哥,也就是大太太唯一的亲生儿子。 “……等三哥回来,您就会高兴点。一高兴,说不定更有办法对付霍怀琛。”章清雅说。 大太太却有点忧色。 章清雅不解:“您怎么了?不是一直盼三哥回来?” 大太太勉强挤出笑容:“当然盼他回来的。” 章清雅有点糊涂。 她姑姑跟她提过,为什么让姜寺峤娶霍怀琛,原因是很正当的。 可她总感觉,她姑姑保留了一些秘密没告诉她。 当然姑姑是为了她好。 姜寺峤去松香院住了三天,家里的佣人们都在议论。 四少奶奶是“红人”,姜公馆的下人都在关注她。 “四少没和少奶奶圆房,一直住在偏屋。” “四少心里还念着表小姐。要我说,少奶奶可比表小姐漂亮。” 佣人们都觉得,四少奶奶生得艳丽,又得到了督军夫人的器重,已经胜过了表小姐。 四少居然还嫌弃她,多少有点拎不清,连带着看姜寺峤都有些鄙夷了。 以前,佣人们总说四少像玉做的人儿,和表小姐十分般配,现在就觉得他们俩脑子都不太好使。 霍怀琛没做什么,只因她有钱有地位了,她无形中就在佣人心中有了声望。 三日后,姜寺峤搬去小书房住了。 大太太不悦,派人去问他怎么回事。 “……偏屋太阴寒了,我夜里睡不踏实。”姜寺峤说,“霍怀琛又在供菩萨,主卧睡不了。” 大太太骂他无能。 “你得和她睡。你想想,她现在是督军夫人的义女,你儿子就是督军夫人的外孙。”大太太说。 姜寺峤心中大动。 母凭子贵自古有之,他为何不能父凭子贵?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又想回去,可惜偏屋的被褥都拆了。 霍怀琛把他睡过的被芯扔了。 听说他想回来,霍怀琛给他画饼:“不如你等我供完了菩萨,你回来直接睡我的主卧,行吗?你先去小书房委屈两个月。” 姜寺峤又被忽悠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