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满我罔顾礼法私自搬出花车,你未劝诫反而同意,想要整治你,于是放出了这些流言。 你没了威信,我就只能唯他们是从。” 他看长幸沉思不语,补充,“但是宫中人都喜爱你,对你不好的流言蜚语,我会让它散去的。” 长幸叹了口气,“窦咕咕,利用舆论蛊惑世人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只有你真正将汉朝带入强盛了,你身边的帮手自然就成了贤臣,而不是一群给你背锅的罪人。 还有程药,还有孟常,我们都需要你好好的,去当这个皇帝。” 窦矜没有正面回应。 反倒说,“如今,要控制我的人不少。” 他尚且年少,而丞相和司马又开始像王相那般权倾朝野,尽管是一家人,不妨碍他屡教不改便要架空的做法,这种君臣之间权利的得失,你拉我拽从来都无法避免。 窦矜,不过是陷入了新的一个轮回。 长幸安慰他,“有我在呢,我会帮你的。”远了不说,先拉回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那你打算如何处置王美人和扶苏,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沉默不语。 这沉默叫她心慌,紧紧拉住他摆在桌上的那只手袖,“你要听听我的意见吗?” “饶她们一命,她是要害我,但是我不想她为我偿命,拜托了。至于孩子,先帝求过你的。” 那晚在文德台的养龙居,征帝在下笔之前曾用沙哑的喉咙,对窦矜吐出过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 ——放过朕未出世的孩子们。 窦矜答应了,长幸亲眼所见。 此后,征帝写完遗诏。 他不可能连这个都做不到,长幸不相信他会这般背信弃义,还是对一个将死之人。 “饶了她们?”她晃晃他的手臂,“好不好?” 窦矜忽而笑笑。 “知道了。” 长幸一扫脸上阴霾。 盯着门外越来越暗的天色,感到浑身脱力,“待我回去椒房休息会儿,今日一整天都晕乎乎的。”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窦矜好像还让她“先换身衣服”,“先陪他用饭”。 她两眼一黑.....很快没了意识。 *** 蔬果收获之时,朝廷颁布了新的律令,在朝廷和民间都炸开了锅。 一是改原先的诸侯地方为郡县制,每个郡县都有中央直接领导下派的官员坚守,只保留了极少数异性王的称呼,也就只是一个称呼,不可划土自圈为王,招兵买马。 自此无人再能称王称候,只能叫郡公。 二是让曹阳内的大地主迁徙人烟稀少的关西和关东,将地主带不走遗留下来的土地通过买卖收归朝廷,再分派给曹阳无地的流民使用,三十税一。 长幸被下毒的那一日,宫外出了事,曹阳的一位官员被人惨杀。 这位官员乃是官寺牙门的牙头,被一个叫做王良的曹阳豪强所养的混子潜入家中砍了,其原因是他阻止王良之弟在戒严之时出城去。 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王良财富万贯朝中有人,肆意作恶,朝廷盯了他许久也只能捉些小鱼螃蟹,王良每次都能成功身退。 终于,干了票大的。 杀了朝廷命官。 似在试探新朝的底线。 征元统治晚期实行重农抑商,抄家了许多大商之家,将油田、矿产都变成国有,以此来试图缩小贫富差距,阻止经济垄断。 这又导致社会上的土地成了眼中金,土地兼并严重。 穷人的土地被富人抢夺,辛辛苦苦种田却养不活自己,还有很多人无地可耕,只能成为流民,一部分还揭竿而起,加入了当初反叛汉宫的反军。 另一部分则成了地窖流氓,被王良这种豪强所养,黑混子因为无田无地,练就一身穷凶极恶,杀人放火做什么都可以,随主人给钱差使。 时间久了规模越发庞大,甚至可以和官服对抗,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因此,也有了当天丞相在集贤殿的那一句,“朝廷苦地方豪强久矣。” 这个法子,是长幸看了《钧田论》,再根据自己现代历史所学,与归车院的程药相示,后让归车院同窦矜大臣等共同商量后而来的。 集权不必说,至于这个迁徙,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法子。古人以农业为衣食父母,若是有了田也不会主动流亡四方了,整治了那些豪强又稳定了社会。 只是地方豪强多半和朝中大小官僚勾结成双,这样无疑于也动了官僚的利益。 一群反对的臣子集体上书要皇帝三思,又被支持改革的一帮臣子驳回,此相博弈,唯窦矜夹在中间。 长幸跟着他奔波在两帮人之中,从归车院到集贤殿,披星戴月寸步不离。 自从她昏迷后醒来,就是这样子的相处方式了。 她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窦矜却未曾多跟她解释,让她照做就是,“我自有我的道理。你跟,还是不跟?” 他努力上进,与丞相司马也配合的相得益彰,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长幸满心以为一切都在往明朗的方向走,汉宫会越变越好,“跟!” 直至王美人生产,打破了她的满心臆断。 王美人,生了一个儿子。 是当今皇帝之弟。 崩溃后出宫 未央宫内的芳林苑彻夜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妇人痛苦的嘶声哀嚎,及至黎明,终于等得一串婴儿的啼哭, 整个屋中却无人道喜。 一是王美人三族连坐没什么人可以道了。 二是......满脸大汗的产婆端给孩子,匆匆给外头等候的刘昭仪刘太妃看。 如今公主下嫁尚给了驸马,还未回宫,这宫中的主事主母又落回了她的身上。 揭开裹身布,太妃面色不明...... 产婆也不敢多说话。 “王美人如何了?” “挺过来了,喂她吃些鹿茸参汤,躺着呢。” 刘太妃点点头,将那哇哇啼哭的孩子抱过来,在怀里晃了晃。 “这可怎么好呢,要是个公主也就罢了,找个僻静地方养着,”叹了半晌闷气,眼里冒出泪花,“你们来——” 最近的几个婢子都是窦矜上位后新换的,此时几个木木拘谨地站着,无人想去抱孩子,也不为这孩子悲伤。 他们与王美人没有感情,只是为了监视到了她身边。 刘太妃意识到这一点,辗转一圈,只好将孩子重新给了唯一动容的产婆。 “将孩子抱去给她阿母瞧瞧。” 待那产婆走进去了,她以手帕擦拭眼泪,低声啜泣,“这可是先帝的血脉啊,先帝去世,除了陛下再无一子.....” 还是刘太妃身边的老宫女劝慰她,“娘娘咱们先别想太多了,陛下除了软禁美人其余都未苛责过,该有的份钱都按时发放。” “你不了解他——”刘太妃摇着头,意识到周边都是窦矜的耳目,怕说错话叫人报告了去,心中忐忑不敢再多说。 如今她女儿大长公主刚尚婚,更要谨言慎行 不能有什么把柄过失。 此前她找过窦玥,要她去陛下跟前求求情,看在先帝份上。 窦玥惨笑,“母亲真是想的简单,陛下根基还不稳,这个节骨眼谁去劝说陛下留下亲弟,就是让他留个时时刻刻都刺痒的后患,没什么策反的心思旁人都不信,我不能说话,母亲也要谨言慎行。” “那就任由他想怎么就怎么了?” 刘太妃默认窦矜会杀害先皇子。 “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