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了大半日。 姜言贞在草地上盘腿坐下,身旁的奔奔刚做完拒食训练,正埋头吃得开心。 夕阳的光洒在它身上,给它背上的黑毛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她轻轻抚摸着奔奔背上的毛,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和手掌下微微起伏的身体。 心中一片宁静。 梁亦谦忽然出现在训练场边,大概见她没有在训练,便过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揉了揉奔奔硕大的狗头。 “今天训练怎么样?”他微笑着问道。 “和往日一样。”姜言贞说,有些意外地暗暗打量他片刻,问道,“你可不是会说这些寒暄话的人,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7章 梁亦谦笑意淡了些许,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西南军区那边有两位营长调任过来。” “我今天见到了他们。” 姜言贞原本将这件事已经放到脑后,听他这样说,心里也明白了过来。 “你会主动说起,那这两个人我一定认识。”姜言贞淡淡地说道,“是钟晋安和姜铭修?” 梁亦谦点头,顿了顿,又说:“我打听过,西南军区和我们军区最近都没有什么大的任务,他们应该是为了你来的。” 说着,梁亦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姜言贞的神情,问:“你……有什么打算?” 姜言贞眼中温度彻底褪去,只剩一片冰冷:“我没有什么打算。就算来了又怎么样?我根本不想看见他们。”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说道:“他们来了,那我就走。” 梁亦谦神情一变,连忙站起身,有些着急地问:“你要走?要离开西北军区?!” 姜言贞沉默了片刻,低头看向腿边吃得正香的奔奔,心里也有些犹豫。 她的确不想见到钟晋安和姜铭修,可要说走,也是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走了,奔奔该怎么办? 奔奔还在服役中,是不能跟着她走的。 姜言贞眼中尽是纠结与挣扎,她轻声说:“我不知道,我要是走了……奔奔该怎么办?” 梁亦谦闻言,无声地松了口气,连忙说道:“你不用走,他们刚调任过来,事情很多,没那么快过来找你的。” 话虽这样说,姜言贞眉头却依然紧皱着,没有丝毫放松。 她点点头,说:“但愿如此。” 姜言贞只想开始新的生活,将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放下。 曾经她看重的亲情和爱情,现在她都不在意了。 奔奔的死,始终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梁亦谦说得没错,钟晋安和姜铭修刚调过来,有许多琐碎的事宜需要处理交接。 等一切安顿好,已经是大半个月以后。 姜言贞自打来到西北军区,就一直住在训犬基地的宿舍里。 这个年代条件很简陋,宿舍也不过是一排平砖房。 训犬基地里只有她一个女训导员,所以她得以分到一间单人宿舍。 这半个月,姜言贞也基本没有离开过训犬基地,每日不是在和奔奔训练,就是呆在屋子里看看书、听听广播。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直到这日,天黑了下来,姜言贞将奔奔送回犬舍,独自回到宿舍。 远远地,就看见两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她的宿舍门口。 姜言贞脚步一顿,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她走上前,借着廊下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两人的面孔。 果然是钟晋安和姜铭修。 他们也看见了姜言贞,更是看清了她脸上的不悦和排斥,一时不敢主动出声。 姜言贞走到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姜铭修红了眼,上前去拉姜言贞的手:“妹妹,我错了……” 他话才说到一半,姜言贞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打断:“我不是你妹妹。” 第18章 这冰冷而尖锐的话语让姜铭修心头狠狠一刺,眼中顿时有了水光。 “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别不认我啊……”姜铭修哽咽着说。 姜言贞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皱了皱眉,自打父母牺牲后,她这才是第二次看见姜铭修眼红哽咽的模样。 上一次是姜言琦落河的时候。 想到姜言琦,姜言贞的神情更冷了几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你们的西南军区去。” 说着,她拨开拦在面前的男人,上前去掏钥匙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两个男人竟然一闪身就挤了进去。 “你们做什么?!”姜言贞瞠目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钟晋安四下打量了片刻,这才回头看向姜言贞说道:“至少给我们一个好好解释的机会,好吗?” 姜言贞气结,砰的一声反手将门摔上,走到桌边坐下。 她的脸上仿佛都结着一层冰,一丝温度都没有。 “说吧。”姜言贞语调平静地说道,“我倒要听听你们有什么好解释的。” 钟晋安和姜铭修坐在她对面,闻言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有些犹豫。 钟晋安抿了抿唇,率先开口:“姜言琦不是因为你才被河水冲走的。” 姜言贞皱了皱眉,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钟晋安继续解释道:“我们是后来无意中得知的,姜言琦当年为了和前夫私奔,才故意营造出被河水冲走的假象。” 姜铭修接过话头,说道:“她听说我和晋安升了营长,就想跟那个男人离婚再回来,回来之后也不敢说出当年的真相,怕我们责怪她……” 姜言贞面上空白了一瞬,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们是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全都是她在说谎……吗?” 钟晋安眼神不忍,艰难地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们没弄清楚情况就偏听偏信……” 姜言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了声,眼圈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所以,我受了你们那么多年的冷眼和埋怨,被迫忍让了那么多,结果……结果我们都被骗了?” 姜铭修眼中满是愧疚和懊悔,放在桌上的手想伸过去拉她,伸到一半又收回,兀自攥得死紧。 姜言贞笑得讽刺,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所以你们帮助的、收留的、维护的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们发现自己被骗了,就想来找我了,因为我终于什么都不欠她的了,是吗?” 钟晋安心痛到极致,声音哑得厉害:“不是,我们想找你解释清楚这一切,却发现你不声不响地走了,我们找了你很久,才知道你离开了西南军区,只留了一张离婚报告……” 说到离婚报告,钟晋安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一时间说不下去。 姜铭修忽然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哽咽着说:“都是我混蛋,我明明看出来姜言琦对晋安有意,还故意撮合他俩,想让你们离婚……” 姜言贞的心里满是愤怒和怨恨,她冷冷打断:“你觉得你只错在这里吗?” 第19章 姜铭修一怔,面上浮现几分茫然和思索。 姜言贞红着眼,颤抖的手指向自己:“明明我和她都是你妹妹,可你的心里只有姜言琦,什么都要我让,什么都要我忍,张口闭口就是我欠了她的……”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妹妹,如果不是发现了当年的真相,你根本就不会觉得我是你妹妹!” “你当初怎么说的?要是因为我的不配合,让姜言琦的名声毁了,以后就别叫你哥!所以我配合了,配合的下场就是我变得无家可归!” 姜言贞痛诉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那段时间只有奔奔会让我开心,你们只会把我在乎的一切都强行拿走,然后交给姜言琦,任由她糟蹋破坏!” 提到奔奔,姜言贞已然泣不成声:“奔奔是被她害死的!你们到底有什么脸来找我?!” 钟晋安忍不住伸手去给她擦眼泪,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心疼:“别哭了……” 还没碰到,姜言贞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别碰我!” “妹妹,别哭了,哥哥看着都心疼,你打哥哥出气吧……”姜铭修慌张地说着。 他心疼极了,但又不敢靠近姜言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心疼?奔奔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姜言贞听着他的劝慰,心中的愤怒反而更加强烈。 成功见到姜铭修眼中浮现的痛色,姜言贞带着报复意味笑了,笑容里带着刽子手一般的残忍。 现在她一句话就能击垮姜铭修。 姜言贞含着泪笑着说:“你说姜言琦掉进河里的时候,都没见我那么伤心!” “我……”姜铭修嗫嚅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姜言贞继续将当初那些伤疤一道道狠狠揭开,让他们都看看自己那时是如何的鲜血淋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