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和他分手的第三年春节吧,我回家时收到了一个国际包裹。 拆开一看,满满一箱子的小物件。 精致的手账本、耳钉、贴纸、音乐盒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他在一起时,随口提起想要买的东西,后来自己都忘了。 商行屿一件不落地买了个齐全。 随着这些东西寄来的,还有一沓厚厚的信件。 我当时抱着这些东西坐了一夜,也哭了很长时间。 硬是没有把那些信拆开来看一眼,天亮后又抱着这些东西原地址寄了回去。 那时候是真不敢看,怕后劲太大,缓不过来。 如今时过境迁,我好奇了起来,问他:「你都写了什么?」 商行屿舔了舔唇角,明显不太好意思说起。 模棱两可地说:「不记得了,应该是一些酸溜溜的话吧。」 「酸话?」 「写的时候经常眼睛泛酸写不下去,写完了也不敢回头去看,大抵就是些酸话了。」 我是没怎么想象得出来,像他这样隐忍克制的人,数次哽咽会是什么样子。 藏在时光里的我们不为人知的影子,每一帧都是无法言说的心痛和思念。 我一直都没勇气承认,这些年我几乎连谈恋爱这事都忘了。 是因为潜意识里,在等一个人。 徐思喜常调侃地问我:「你谁都看不上,是在等某个人?」 我往往都是斩钉截铁地告诉她:「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看吧,都是自欺欺人。 我确在等人,他也确实来了。 23 夜半钟声敲响,进入新的一年。 我送他到门口,才发觉雪已经越下越大。 他没有带伞,径直走进了纷飞大雪中。 看着他走在大雪中的身影,无比熟悉的场景,和过往的记忆重叠。 北京的冬天真的好冷好冷,我们在冬天约会,他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我每一次都会在寒冬中目送他离开。 记得有一次下了好大的一场雪,他走的时候没有带伞,冒着雪走的。 我站在廊檐下,目送着他的身影在茫茫白雪越走越远。 那个场景,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爱得热切,当时就特别想要冲过去抱住他,舍不得他走。 如今情景重现,我心潮涌动。 终是扬声叫了他的名字:「商行屿。」 他在夜色深沉的飘雪中驻足,回过身,雪花绕着他翩跹飞跃。 「今天过年,就别住酒店了。」 我唇边弯起浅浅的弧度:「爸妈说,一起吃团圆饭一起守夜的,就是家人啊。」 哪有让家人大过年的住酒店呢。 商行屿的眸光遥遥,映着雪光,倏忽间有难辨的隐晦。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 我盈盈笑弯眉目:「商行屿,回家住吧。」 商行屿一步一步走来,在我跟前立定,长久凝着我,深深的眸色里,有太多情绪浮沉。 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牵起我的手。 呼啸而过的风裹得他声音破碎:「好,我们回家。」 一切都很寻常,谁都没说,这到底算不算开始。 我们在后来很长时间里,也如今晚一般,牵着手慢慢走过长路。 爱意深藏在无声的时光里,我们独自去大千世界走了一遭。 兜兜转转,仍回到了最初。 我想,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应该早就注定拥有特定的一个人,他带来春风,也带来暴雨。 让你吹了暖风,也让你淋了雨。 但你仍然不顾一切奔向他,仅仅是因为,只能是他。 日子浸着阳光随暖意流动,商行屿还是不会说情话,别人说情话会脸红。 他嘛,会红了眼。 嗯,我也怕他说,因为我听了,也得哭。 就比如,婚礼那天,我准备了一大段誓词,他却寥寥两句。 满堂宾客,他几经哽咽。 「阿昭,谢谢你,我终于有家了。」 「我这一生,父母缘浅,举目无亲,你自始至终,都是我要回到的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