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呢喃着,就好像施鹿南能听到一样。 然而施鹿南并听不见。 蒋不言盯着那个被自己摔碎的平板,神色晦暗,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寒。 带上口罩和帽子,拿上车钥匙。 然后一脚踩上油门,黑色的宾利就在马路上疾驰而过。 医院里。 沈斯臣刚从病房走出来,迎面就撞上蒋不言。 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沈斯臣像是没看到蒋不言一样,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蒋不言极力的稳住心中的不安,低沉的开口:“沈医生,我们聊聊。” 沈斯臣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这个昔日风光的影帝。 短短两日,就已不复当初的风采,此刻在蒋不言的眼睛里他竟看出了一丝的悔意。 脑海中想起施鹿南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男人,还叮嘱他“不要怪蒋不言……” 他终归是于心不忍,对着蒋不言说道:“跟我来吧。” 顶楼天台上。 蒋不言颤抖着嗓音问出了那句自己一直都不敢相信的事实:“施鹿南,真的死了吗?” 他的语速很平静,但语气中又透露着哀伤和悲戚。 沈斯臣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蒋不言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充满希翼地再度问道:“回答我。” 沈斯臣紧抿着唇,下颚收紧,对视着他:“是的,她死了。” 蒋不言却还是不肯放弃,执着的反问道:“那你把葬在哪了,我要见她。” 沈斯臣不再看他,仰头望着天空:“她说她生来就是孤儿,无牵无挂,死了也不希望麻烦任何人,把骨灰洒向大海就好。” “孤儿?无牵无挂?”忽然,蒋不言开始嗤笑起来。 他的喉中像梗了一根刺一般,说不出话。 沈斯臣看着蒋不言肩膀轻微的颤动,心底酸涩。 他一直以为蒋不言对施鹿南的感情不深,没想到事实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看着蒋不言现在这样,他怕是一直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吧。 沈斯臣在心里叹息:鹿南,你如果看到现在蒋不言的模样,一定是高兴的吧,这个男人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你们的感情是双向的。 沈斯臣将口袋里的那枚戒指放到蒋不言的手上:“她说,这枚戒指本来就不属于她,要我还给你。” ======第16章====== 然后沈斯臣就走了。 蒋不言低头看着这枚戒指,这是当初施鹿南向他求婚时准备的戒指,但其实,这枚戒指是两人一起选的,那时候他说等功成名就后就会买下这枚戒指向她求婚,可是后来他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这一刻他分不清脸上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下一秒他感觉头上有一把伞,替他挡住雨水。 蒋不言抬眸,朦胧中—— 他看到施鹿南踮起脚尖,费力地给他趁着伞,自己即使被淋湿还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蒋不言就这样痴痴的看着施鹿南,下一秒,伸出手想用力地把女人抱在怀里。 却在双手抱住时,施鹿南的整个人影都消失不见了…… 蒋不言身体一怔,滚烫的泪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滚烫的让他的手轻微颤抖。 这一次,他清晰的感觉到,这是泪,这是自己悔恨的泪…… 良久,他低哑着嗓子轻轻开口:“施鹿南,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 因为这一场淋雨,让蒋不言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 医生说他的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为什么不愿意醒,恐怕只有蒋不言自己知道答案! 蒋不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这个梦里,他回到了孤儿院。 先是梦到了某个白天,那天孤儿院来了很多大人,小孩子们乖乖站成一排,视线里充满着好奇。 他们都穿着体面又漂亮的衣服,认认真真打量着每一个小孩子们。 后来的蒋不言才知道,那些大人是来收养小孩子的。 他始终都没有被收养。 因为那时候的蒋不言性格孤僻,和大家都不呆在一起玩,只有施鹿南每天都傻乎乎的陪着他,即使无数次被赶走,也还是会露出一张可爱的小圆脸对着他笑,粘着他。 那时候的蒋不言并没有觉得施鹿南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习惯这个小丫头每天都跟在自己身后,满腔热情,像个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也是这天,蒋不言才从院长妈妈的口中得知,施鹿南本来是要被领养走的,但是因为不放心蒋不言孤单的一个人,才决定留下来陪他。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蒋不言被感动,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这一刻,六岁的小男孩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小女孩! 后来两人的年龄大了,大人们都不太愿意养这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因为不容易带亲…… 随后,他又梦见了那个总是把手中的糖果分给自己的施鹿南,梦见那个看到自己被小石子刮伤,急得哭红眼睛的施鹿南,梦见那个被同伴欺负的自己以及挡在他身前的施鹿南…… 一切的回忆都在梦里被放大、放大…… 接着,蒋不言又梦见和施鹿南看到彩虹的那一天! 那天,七岁的自己对着七岁的小鹿南说着梦想。 “鹿南,长大了我要当明星,这样我的父母就能看见我,来找我了!” 也是同一时间,小鹿南握住了小不言的手:“嗯!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17章====== 年少时的承诺总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 但长大后的蒋不言并没有记住这些,只有施鹿南始终记得,陪在他身边。 然后,他又梦见某个寂静的夜晚,自己在在图书馆查阅资料到很晚的那天,馆里的白炽灯白得有点儿惨淡,投射在书上,纸张顿时也变得更加苍白了。 图书馆里的光线很白,可他透过窗户,外面的夜却是黑的。 就像是两种极端,一边是永昼,一边是永夜。 图书馆早也没有了人,那也是蒋不言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他抱着书走在寂寥而又空旷的长廊里,整个长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哒、哒、哒。 忽然,他看见,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影子。 一道小小的,矮矮的光影。 蒋不言抬头,看见了施鹿南正热情的像他招手。 他笑了,原来有人等待的滋味是那么美好。 江不言脚步急促奔向施鹿南,越来越近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触摸到施鹿南的手了,却在只差0.1毫米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如一道光一样消散了…… 他大喊出声:“施鹿南!” 然后,蒋不言从梦中惊醒,对上白花花的天花板。 “蒋老师,你醒了?” 助理欣喜的上前看着蒋不言,眼里满是担忧。 蒋不言苍白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自嘲一笑:“原来是梦啊!” 他扫了一眼助理关心的神色,淡淡开口问道:“我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蒋老师,您可整整晕了三天三夜,是沈医生发现你的,然后就打电话给我们了。”助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指着自己说:“蒋老师,你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