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里那本曾经被撕碎又重新粘合上的小画本,再次落进视线里。 不知不觉,他和桑俞之间,竟然有了这么多的回忆。 他在乔家院子里第一次遇见桑俞时,她才十二岁。 但其实,他们仅仅是谈了一年恋爱而已。 后来,命运捉弄,分开整整六年。 可这六年里,他似乎,从未感觉到桑俞离开过自已。 大概是因为太恨了。 恨着恨着,却也牢牢记着。 把回忆谈的比恋爱还长。 …… 桑俞辞职后,从sy集团走出来的那一刻,身心放松,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她没回家,而是找了家小馆子,大吃一顿。 以后进了里面,估计就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她大学读的专业是播音主持,因为周景淮是学法的,所以她也了解一些法律。 做假证,一般情节,判刑三年左右。 她只有半年不到时间好活了,虽然最多只能坐半年牢,不过欠周景淮的,也算还的差不多了。 她坐在餐馆的窗户边,吃完饭,又在位置上坐了会儿。 这附近有商场。 窗外,来来往往,路过不少一家三口。 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和谐温馨。 她也幻想过,她和周景淮这样牵着相思,一起出来玩的场景。 可也只能想想了。 她起身,付了饭钱,坐上回西洲的公交车。 西洲虽然是帝都的地级市,但坐公交车回去,路途至少两个小时。 她不清楚,到了西洲法院举报乔帆,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下场,最惨又能怎样呢? 顶多是死。 她没什么好怕的了,现在,她一身轻松,了无牵挂。 她打开那部老旧手机,里面,存了许多她和周景淮谈恋爱时的回忆。 桑俞有点声控。 那时,他们聊天,周景淮一开始只会给她发文字。 但他那人,发文字消息一板一眼,不会带语气词,所以显得很冰冷。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周景淮开始给她回语音消息。 后来,他们分手。 桑俞便将这些语音,录了下来,一直保存到现在。 耳机里,传来周景淮温柔又耐心的低沉声音—— “我这边还没结束,待会儿去接你。” “怎么会肚子疼?我马上过来。” “炒花甲啊,我晚上带回来好不好?” “宝宝,我买了你要喝的奶茶,你下来拿一下。” …… 这些细碎日常,让桑俞眼眶酸涩。 桑俞听了好久的录音,点开了最后一条。 “宝宝,你爱不爱我?” “嗯,我爱你,很爱很爱。” “予予,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宝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这是有一次,周景淮喝醉酒,抱着她缠在她耳边说的。 周景淮内敛高冷,很少那样直白的承认爱一个人。 爱有十分的时候,他只会说五分。 唯有喝醉酒,情绪微微失控的时候,才会抵着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他爱她。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听了不知道多久,公交车到站了。 她摘了耳机,将手机塞进包里,下车了。 …… 西洲法院。 “什么?你要翻供?” 院长盯着眼前的桑俞,目瞪口呆。 桑俞显得很平静:“院长,六年前在西洲法院,有一桩撞人逃逸的交通事故案子,当时我是证人,我在乔帆乔州长的权势压迫下,不得已做了假证。那宗案子的受害者叫刘平,当时入狱被判刑的肇事者,叫周景淮。但其实,肇事者并非周景淮,而是乔州长的儿子,乔子安。” 院长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差点呛出来:“你……你是说,乔州长找人代替他儿子坐牢?” “是,当年周景淮是代替乔子安坐牢的,周景淮是清白的,他没有开车撞人。” 院长看了她几眼,皱眉道:“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桑俞早就猜到,西洲这边,很可能会因为乔帆的势力,坐视不理。 “我不走,我做了假证,我是来自首的。” “……” 院长看桑俞的样子,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 怎么会有人这么疯,这么想进去? “你有没有做假证,这件事,有待商榷,我们这边也不能通知相关部门,立刻过来抓人。这样吧,你先回去,有处理结果了,我再通知你。” 桑俞往椅子上一坐,不走了,“院长,如果你不处理,我还可以打电话上诉的。” 院长没有办法,却也是笑面虎:“那你就坐在这儿吧,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院长出了办公室,立刻给乔帆打了个电话。 “喂,乔州长,不好了,有个人来举报你,说你利用职权逼迫她当年做假证。” “什么?” “是个女的,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现在坐在我办公室里,不肯走。州长,您看这怎么办?” “我马上过来一趟。” 第85章 腥风血雨 乔帆很快赶到了西洲法院。 到了办公室,他一眼看见桑俞,瞬间松了口气。 桑俞看见他也并不觉得意外。 西洲,在乔帆的掌控之下,早就姓乔了。 院长会通知乔帆,也不奇怪。 “予予,你胡闹什么?在这儿说什么胡话,回了西洲,不回家跑这儿来发疯?走,跟我回家!” 乔帆伸手去拉她。 桑俞却并不领情:“你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我是不是闹,你也很清楚。” 这一次,桑俞不仅仅是闹而已,她刚才已经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媒体。 乔帆,很快就会被顶上风口浪尖。 一旦曝光,他的州长之位,便会岌岌可危。 而乔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桑俞,作为这桩案子的“凶手”之一,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乔帆看了一眼院长,道:“你先出去吧,她是我女儿,她在胡闹而已,打扰你们办公,实在抱歉。” 院长一听,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州长,你们父女之间好好谈谈,别动怒。” 等外人出去。 这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乔帆。 乔帆口气立刻软下来:“予予,你是不是犯傻?这件事都过去六年了,你现在闹有什么用?周景淮已经坐了三年的牢,你现在要为他翻案,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我犯的错,我自已承担。” “你糊涂啊!犯得着吗!他都坐了三年牢了,你还要再进去三年吗?你进去了,小相思怎么办?你有没有考虑过她?” 乔帆说的义正言辞。 桑俞不怒反笑:“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乔州长这么会为人考虑?你究竟是怕相思失去妈妈,还是怕自已被牵连丢了州长之位?” “我……我当然是为咱们考虑!说到底,他周景淮不过是个外人!你姓乔,身上流着我的血,予予,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进去?你听话,跟爸爸回家,你有什么怨言,跟爸爸说,爸爸来处理,但是别在这儿闹。这里是法院,不是乔家。” 桑俞黑白分明的水眸,直视着他:“爸爸?你还知道,你是我爸啊?” “你这孩子!我告诉你,周景淮他一点都不无辜!你别以为他真爱你,他有阴谋!” “他爱不爱我,无所谓,也用不着您来提醒我,我现在只想翻案。” 看桑俞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乔帆只好拿出杀手锏:“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你知道他周景淮,是什么人吗?他压根不姓薄,也根本不是薄峰的儿子!他姓陆,准确来说,他叫陆周景淮!” 见桑俞有些不解。 乔帆继续说:“他是陆诚业的儿子,他是来报复我们乔家的!他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靠近你,他故意让你爱上他,想让你成为他复仇的工具!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六年前,我才会那么强硬的要分开你们,甚至不惜……我把他送进去,是为了保护你啊!傻孩子,他是仇人的儿子,那个陆诚业,自已命不好,心脏病死了,赖在我头上!周景淮一直以为,他爸爸的死是我造成的,所以才会蓄意接近你!” 桑俞不信:“乔州长,你为了保住州长之位,还真是什么话都敢编。” “我真的没骗你!周景淮他从没爱过你!他一直在骗你!他认为你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你觉得他还会爱上你?” 桑俞眼球微震。 “他的父亲陆诚业,当年和我一起创业,谁知道后来命不好,死了,他们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