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傲雪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萧天敬立即收声接过,徐傲雪转身离开继续调查。 萧天敬坐着冲锋衣靠在树干上,密林里蚊虫真多,惹得人心思烦乱,她伸手扇来扇去。 她看着徐傲雪一棵树一棵树的查过去,他动作极快却又有条不紊,贴标签、计数一气呵成,有只灰褐色的野兔哧溜一下从他脚背上跑过,也没能耽误他停住一下。 没一会儿,他高大的背影就从她眼前消失,没入林中。 再过会儿,连带着他作业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萧天敬垂眸。 以往,她总是太过忙碌,此刻,她静下来才发现,徐傲雪除了是个还不错的老板之外,也是个还不错的工作搭档。 手机信号不太好,萧天敬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发出去信息。她估计胡家磊他们早已经做完三套智能系统的试采,此刻在密林外等着他们。 她心里盘算着林场后续的调查计划,不知不觉,天色变沉许多。她按了按脚踝,所触之处,痛感袭来。 萧天敬看着登山杖,打算等会儿再捡根枝桠,一块儿杵着出林,应该没什么问题。 “萧天敬!” 是徐傲雪的声音。 “边总!”萧天敬连忙回应,她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徐傲雪在她跟前堪堪站定,皱眉看了看她脚,“受伤了就要少用力。” “调查做完了?”萧天敬眼睛明亮,语带兴奋的问。 她目光落在徐傲雪汗湿的胸前,衣服被汗水贴在那里,勾出稍许起伏的形状。 “嗯。”徐傲雪应着,抬头望,树冠缝隙中透下的天光已经暗淡许多,“我们出去吧。” “能走吗?”徐傲雪问她。 “能。” 萧天敬将冲锋衣叠起,麻利的塞进背包里,“边总,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徐傲雪不置可否,看着她趔趄了一下,吃痛的定在地上。 他想了想,最终将背包背在胸口,走到萧天敬跟前半蹲下身,“上来。” 萧天敬没动。 天色已经明显变沉。 “萧天敬,你跟我共事,不需要刻意逞强。”徐傲雪微微侧头,声音是一贯的强势冷淡。 萧天敬不好再坚持,“边总,那就麻烦你了。” 她大方的趴去他背上。 徐傲雪双手握拳放在自己胯部两侧,避免多余的身体接触。他站起来,牢牢托住趴在他背上的人,朝密林外走去。 萧天敬双手圈住徐傲雪脖子,用手电筒照路。趁着天擦黑出来觅食的丛林鼠,猝不及防被光亮惊动,哧溜一下跑过两人跟前。 夕阳逐渐抽离,林子里开始有风涌动。两人的呼吸声落在风里,被涌过的风撕碎,又速度的被搅和黏贴在一块儿,吹散落去别的地方。 徐傲雪一路沉默。萧天敬也不说话。 这寂静的,日光逐渐暗去的傍晚,她趴在他背上,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让这神秘冷寂的树林,也有了一丝温度。 白日的湿热蒸汽散去,风愈来愈冷,带走萧天敬身上的体温。一阵风刮过,她打了个寒颤,早已散乱的长发被风吹起拂过徐傲雪脖颈。 徐傲雪顿了下脚步,问她,“怎么,冷了?” “没有。”她不自觉将徐傲雪箍得紧了些,下意识用胸前的温热去抵御背上带来的寒冷。 萧天敬听着徐傲雪的呼吸。 “边总,”她叫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徐傲雪停了下,“不用。” 再往前走,徐傲雪忽然停住脚步,小心绕去一旁。 “怎么了?”萧天敬忙问他。 她警惕起来,忙箍紧徐傲雪,她用手电筒扫射四周,小心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听徐傲雪说,“看脚下。” 萧天敬低头看去,徐傲雪脚边有一株细细的弱小植物,只抽了三两枝出来,不过二三十公分长,长得极像小时候在池塘边常见的梳子草。不注意的话,真不容易看到。 不同的是,这株植物被一个铁环画地为界,铁环上支出去一根细长的天线,天线顶端有一个微型收发器。 萧天敬吐出一口气来,从他肩上探出脑袋,和他一起低头看那棵和梳子草长得几乎一样的植物。 呼吸可闻间,徐傲雪开口,声音有些哑,“这是光叶蕨,它生长能力很弱,数量也少,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边总,你做过功课?”萧天敬做了好几次林场评估,也未必认得这些珍稀植物,何况徐傲雪。 “嗯。”徐傲雪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来林场之前,徐傲雪请动了西南大学早就退休的林学老专家,他想要确认,林场中是否还有没被发现的珍稀植物。 西南大学的前身是西南农业大学,曾经出过袁隆平这样的泰斗级农业科学家,学校里也有不少林学专家。 风停了下来,刚才窸窸窣窣的小动物都跑不见,周围安静得只有徐傲雪带动树木发出的唰唰声。 还有他略微变粗的呼吸声。 萧天敬差点滑了下去。 徐傲雪将她向上托了托。 “马上出去了,箍好。”徐傲雪侧过头来,哑声嘱咐她。 原本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走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才出去。 胡家磊和刘国松早已收拾好设备,几人坐在棵大树下,等了他们好一阵子。 见两人满身是泥,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难闻的气味,尤其萧天敬还趴在徐傲雪背上,众人皆是一愣,胡家磊最先反应过来,马上上前架住从徐傲雪背上下来的萧天敬,“发生什么了?没事吧?” 老林最有经验,“是不是摔倒,脚受伤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和关心。 萧天敬没要人扶,自己单脚蹦跳过去,坐下休息,她简单讲了踩到捕兽夹的事,她不忘问胡家磊,“你们采集得怎么样?” 胡家磊最了解她,也不再多问,回答她,“很顺利。” 萧天敬高兴,尽管发生了些意外,但今天的试采总归是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