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离开之后,陆早早才把帷帽拿下来,转身走到一旁坐下:“给我说一下楚国如今的情况,细致一点。”
姬微羽起身下床,提壶给陆早早斟了盏茶:“太后想杀我,太子想杀我,父皇倒是真心护我,但并不是因为我是他儿子,而是因为我是楚国神子。” 陆早早沉默地喝了口茶:“凉了。” “殿下稍微委屈一下,稍后我让人沏壶新茶过来。”姬微羽看了眼窗外,“太后一人就足以让我避其锋芒,因为她的爪牙太多。” 陆早早嗯了一声:“爪牙多,就一个个都拔了。” “哪有那么好拔?”姬微羽在一旁坐下来,“我觉得他们都有病,我这个神子只占了个崇高的地位,又不跟他们抢皇位,他们吃饱了撑的老对付我干什么?” 陆早早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姬微羽:“……” “你不抢皇位,不代表他们就能放下心。”陆早早声音凉薄,“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将军难道都有造反之心?惹了帝王忌惮,就算是忠臣,还不是照样被杀?” 姬微羽微默:“其实我也不是对付不了他们,只是如今楚国内乱严重,经不起太多折腾。” “除了太后和太子之外,还有谁对你不利?” 姬微羽道:“太子的母亲是云贵妃,他们母子对我敌意都很大。除此之外,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身为正宫,儿子却没能成为储君,自然有所不满,一直试图拉拢我,想让我借着神子这个身份助她儿子争储。” 陆早早支着下巴:“都是为了那张椅子。” “嗯。”姬微羽嘴角浮现冷笑,“权势使人丧心病狂,现在楚国后宫和皇子之间争斗不休,每天都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让人烦不胜烦。” 陆早早沉默片刻。 各国皇族局势大抵相似,皇帝初登基时忙着铲除异己,帝位稳固之后开始充盈后宫,接下来十年便是后宫嫔妃之间争斗不休,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皇帝年纪大了,皇子们开始争夺储位。然后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再来一番铲除异己。 如此轮回不休,永无止境。 “贵妃母子有太后庇护,皇后不是他们的对手。”姬微羽嘲弄,“依我看,楚国国力也不算多强,坐上皇位也没什么意思,随时随地面临着周边国家的虎视眈眈,想睡个安稳觉都不容易。” 陆早早神色淡淡:“都像你这么理智,这天下哪还有那么多纷争?” 姬微羽看向陆早早:“殿下想不想要楚国?不然我抢过来让你当女皇?” 陆早早表情古怪:“你是不是傻?” 把自己的国家夺过来,送给一个外人? “怎么了?”姬微羽撇嘴,“楚国这些人太讨厌了,我不想让他们做皇帝,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几位皇子,都不配。” 陆早早淡道:“外面豺狼环伺,你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还抢皇位?” “殿下这就小瞧我了。”姬微羽扬眉,语气明显带着几分不服,“我之前那是无意皇位,所以不想跟他们正面交锋,可如果我真有那般野心,仅神子这个身份就能给我带来很多便利,况且我如今才十七岁,耐心筹谋十年,说不定直接把太后那老妖婆送下地去了。” 陆早早没说话,眉眼浮现几分幽深色泽。 “凤王殿下。”一个秀丽的侍女站在殿外,低头恭敬询问,“您现在有什么吩咐吗?” 姬微羽道:“去沏壶新茶过来,用王府里最好的茶叶,再洗一些新鲜的水果端过来。” “是。” “殿下。”一个侍卫疾步而入,“陈医女来了。” 姬微羽皱眉:“父皇和太医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个医女?” “陈医女是太后宫里的人。” 姬微羽脸色沉下:“让她滚。” “凤王殿下身为神子,怎能如此暴躁?”一个身穿女官服饰的女子走了进来,眉目倨傲凌厉,并不像温和的医者,“奴婢奉太后之命前来查看凤王身体,凤王若把奴婢赶出去,岂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陆早早眉梢一挑,听这女子说话的语气,大致就能分辨出当今太后多有跋扈了。 一个小小的医女都敢跟凤王如此说话,可见太后一党势力确实不小。 姬微羽声音骤冷:“府里的人都死光了?把她赶出去!” 护卫闻言,立时进来打算把陈医女带出去,却见陆早早戴着帷帽从内殿走了出来,淡淡一笑:“陈医女是好意,况且太后娘娘也是关心凤王殿下的身体,还是让她看看吧。” 陈医女抬头就看见了陆早早,目光微缩,眼底划过阴冷光泽:“你就是给凤王解毒的女子?” 陆早早笑意不达眼底:“是我。” “既然是来给凤王解毒的,为什么还遮遮掩掩,见不得人吗?” “你是太后身边的医女?”陆早早不答反问,“一个医女见到凤王不行礼也就罢了,还敢反客为主在这里摆起主子的架子,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 “你——” “狗仗人势之辈不能称之为人,所以这便是我不以真容相见的原因。”陆早早声音散漫,“在我看来,陈医女不能算是个人。” “你放肆!” 陆早早抬手,不经意间一挥袖:“这句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要起了茧子,能不能换个新鲜词儿?” 话音落下,一阵清香拂过。 “你——”陈医女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抬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啊!” “聒噪。”陆早早漫不经心地转眸,“凤王身体不适,还是躺着较好。” 姬微羽诡异地沉默着。 原本因为陆早早被冒犯的怒火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看着陈医女痛苦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冷冷道:“滚出去。” 陈医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喉咙里痛得说不出话来:“啊啊……” “把她赶出去。”姬微羽命令,“以后守好王府,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再进来。” “是!” 陈医女被强行拖拽着赶了出去。 “果然年纪小不中用,连自己的王府都管理不好。”陆早早皱眉,不满地看着姬微羽,“任人来去自由,如此轻易遭人暗算也就不奇怪了。” “殿下不就比我大了一岁吗?” 陆早早哂笑:“本宫在时,公主府固若金汤,谁想闯进去,都要试试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姬微羽默了默:“那我的王府就交给殿下管理?” “我是你的管家?” 姬微羽道:“如果殿下愿意,可以当凤王府的女主子。” 陆早早朝他招了招手。 姬微羽小步挪了过去:“殿下?”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陆早早捏着他的脸,把他拽到镜子面前,“好好照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