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郁接过药丸,又将它包了进去,委婉的拒绝了这番‘好意’
“这几日吃着别的药,怕药性相冲,郑大人美意,心领了” 岑知郁看着药丸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悸感,药丸上的油润仿佛浸透了油纸,爬上了他的皮肤,顺手拿了一旁的帕子,沾着架子上冰盆里的水擦了擦手。 住山洞住出的小习惯,房间里时刻放着一盆干净的水,什么时候想起来就要洗一洗手,总觉得手上脏。 府中下人不理解他的作法,郑大人更不理解了,我给你亲手剥了药丸,你不接受就罢了,竟然还当着我的面洗手!你什么意思?! 岑知郁这是在侮辱他! 郑大人高高在上几十年,从来没受过这等屈辱,险些破防,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当场骂出来。 郑兴达鹰眸阴鸷一瞬,在对方抬眼功夫又是一派和颜悦色 “国师说的有理,许多病人,都是死在药性冲撞之故,小心点好,小心点好” 岑知郁动作一顿,掀掀眼皮上睨他一眼,这老货来者不善。 人在岑知郁眼中有三种,能用的,不能用,要杀的。 这一个属于后两种。 “郑大人来意为何?” 郑兴达笑笑 “说来也巧,老夫在坊间听闻一怪事,一菜贩子本勤勤恳恳卖菜养家糊口,一日有一人砸了他的摊子,菜贩追过去索要钱财,没想到钱没要回来,人却疯傻了。” “老夫偶然间遇到了菜贩子一家老小,佐证了这个事实,他的家人说要告上公堂,让那日砸他摊子的人给个说法” “老夫多嘴问了一句是谁,他们竟说是永诚巷岑仙人” “老夫自然不敢相信,国师慈悲为怀,怎么可能与这等小民小户计较,可那人说的有理有据,还狮子大张口,说要十万两银子的赔款,否则这事誓不罢休啊” “下官担心国师声誉受损,于是隐瞒下来,特来与国师相商” 郑兴达一边说一边观察岑知郁神色。 岑知郁都要忘了这事,那天菜贩子贪得无厌,被他利用做了局,幻术卡牌一切皆是幻象,不是身体上的伤那便是精神上受了刺激。 吓疯了。 岑知郁饶有兴趣 “你在威胁我?” 郑兴达连连摇头 “不不不,严重了严重了,下官怎么敢” “老夫只是偶然遇到了此事,才向国师提一提,如果国师不愿意让人知道,下官愿意为国师善后,刁民贪婪,还敢要十万两银子,简直无耻” “老夫的小女年华二八,花容月貌,秀外慧中,对国师仰慕已久,得知此事义愤填膺,啼哭不止,老夫愁了多日才敢上门,想请国师见一见小女,安慰一下” “万一哭坏了身体,这可怎么办” 岑知郁明白了,这老头来拉皮条了。 听听说的多好听,都是人话,一套一套的!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这老头知不知道他挖人挖皇帝头上了? “郑大人,前几日陛下出宫微服私访御临国师府,你知道吗?” 岑知郁在试探也在提醒。 郑兴达不以为意“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下官恭贺国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女也到了年纪,三媒六聘媒妁之言,自然一项也不能少” 这老头暗指他和皇帝不光彩呢,娶妻是娶妻,和女帝暗里来往也不妨事。 原来他还知道啊。 李压宸能容忍这老头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自作聪明的蠢货。 “皇都所在,皆是陛下耳目,郑大人既然知道,也该明白,陛下刚正不阿,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臣得陛下圣恩履历清白,郑大人别听风是雨,做了没主见的墙头草,令人看了笑话” “做墙头草还好,别不小心做了出头鸟,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兴达怒上心头 “你!” “送客!” 岑知郁起身背对着他下了逐客令。 “你、你!” 郑兴达气他不识好歹,放出狠话 “好好好,今日老夫一番苦心,既然国师不领情,那老夫就不掺和了,任由那户菜农告状去吧!” 岑知郁离他远远的,逐客令扇他脸上了。 郑兴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甩袖而去。 两人不欢而散的明显,外面的下人们听见屋里传来国师一阵咳嗽,像是被气到了,可急坏了 郭公公走进去,心里暗骂郑兴达吃了狗胆,一个礼部尚书还敢来国师府甩脸子了! “主子,您喝点水,您身子不好咱别和那老贼置气” 岑知郁咳嗽是装的,只是想引来人而已。 对簿公堂不符合岑知郁的人设。 他一个‘神仙’,被大理寺传过去当被告太毁形象了,可是菜贩子一家又在郑兴达手中,他不可能给他接触他们的机会。 想要完满解决这件事,还不有损他的形象,只有借助皇帝的手了。 岑知郁有了思量,拿《天工开物》,进宫一趟? 不行。 他此时去,意图太明显。 他阖着眸掩盖其中思虑,要赌吗,赌府中耳目会将今天的事传到皇帝耳中。 郑兴达回去最迟明天就会有动作。 如果皇帝出手,今天就会有消息。 岑知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等等,如果今天没消息,他明日早朝进宫,去献《天工开物》,那昏君估摸会留他攀谈。 打定主意岑知郁就不多想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岑知郁本想等病好再去拜访林孝之,但是这病几天了还没好利索,不等了,今天先把两个小孩的学业安排了。 “备车,去平乐坊三堂街” * 皇宫 李压宸听人原原本本的还原二人对话,不知哪个点触到了她,皇帝神采飞扬,心情舒畅 “他真这么说?” 顺公公恭敬道 “当然!国师大人对陛下推崇备至,对郑大人口舌如剑,把郑大人气的面红耳赤,二人还不欢而散了” “只是国师好似也被气着了” “但国师胸怀宽广,这个时间,已经去平乐坊为公主和皇子殿下的两个伴读,请夫子去了” 李压宸笑意难平 “他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罢了,还得朕为他多上心” “让他们打狠一点,朕明天不想看那老东西出现在早朝上” “把菜贩子一家老小劫出来,送去大理寺,展统领知晓那日经过,将原委告诉他们,明日让他们去国师府门口赔罪澄清谣言,听话就给些安置费,不听话,便送地下去吧” 顺公公:“是” 李压宸想到了什么 “国师请的夫子叫什么名字?” “林孝之” 李压宸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林孝之……朕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查查” “对了,这几日明安在国师府学了什么?” 顺公公脸色古怪 “国师说皇子殿下绷的太紧了,让殿下休息两日,然后给他讲故事,讲……西游记的故事” 李压宸脸一板,西游记的故事?那岂不是天上的故事?朕都没机会听,朕的儿子先听上了? * 一个昏暗的小巷子,几个地痞流氓迷晕了抬轿子的仆人,把郑兴达拽出来,麻袋一套拳打脚踢。 郑兴达哎呦呦直叫 “你们是谁!本官是、啊!” “本官是、啊!我的腿!” 那些人一句话不吭,按着他往死里打。 打完还不算完,扒光衣服,装进麻袋,往他常去的青楼门口一扔,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等郑兴达好不容易挣开一个口,却看到这么多百姓围着他 有青楼女子从楼上往下看 “唉呀这不是郑大人吗?” 就这一句话,令他羞愤欲绝、当场气的吐血晕迷。 别说名留青史了,这是遗臭万年的趋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