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安眸色轻眯,点了头:“对。”
容清鸢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饮了一口,平缓语气。 “其实,我记起了一些琐碎的记忆。” 她抬眼定定望着他,神情淡然,“就在刚刚,在见到母亲的那刻,她说的那番话,我便记起来了,记起来我是怎么控告的我兄长,也记起来兄长死后我回容府是如何被她们咒骂的。” “是她们不懂分辨利弊,是她们太感情用事。” “也是当初的我自己太重感情,才会被他们伤到心。” “现在的我并不这样觉得,这样的家人,与其还去乞求原谅,倒不如如他们所愿,再无干系。” 容清鸢说得云淡风轻。 一旁的程淮安听着,眸底的狐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愉悦。 他静静看着容清鸢,末了点头:“对,还是你如今想得透彻。” 显然,他巴不得她如此想。 容清鸢垂眸,将眼底的冷意掩盖,她本就是迎着他所希冀的方向去说的。 他希望她变成什么样,她就如他所愿成为什么样。 这样他才会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也会真正相信她,对她放松警惕。 而这番话,其实容清鸢说得亦是半真半假。 她心底唏嘘,也确实看透了容家人的真面目,她对容家人是真正死了心。 容清鸢想,自己救过了容府,就当是报答了容府的养育之恩。 至于以后。 以后她已经跟容府没有任何关系,却也不会只是程淮安的妻,她是容清鸢,仅仅只是她自己。 过了几日。 医官来给容清鸢换药之际,容清鸢从铜镜里看见,自己脖颈处那道狰狞可怖的刀伤已经开始结痂。 很快,她就能痊愈了。 她的眼底不免浮上一抹由心底升起的欣喜。 这大概是她回到程府后,第一次由衷感到开心的一刻。 换过药后,容清鸢拿上一本闲书躺在了院子里,晒着日光,静静翻阅。 正在这时。 下人进来禀告:“夫人,永乐郡主来了。” 容清鸢眸色一喜,面上淡淡点头:“让她的进来吧。” 自从在街上遇见过那次后。 永乐郡主便想着法子来见她,说要带她寻记忆,可前些时日都被程淮安拒绝了。 容清鸢知道,程淮安是怕永乐郡主真的让她恢复了记忆。 直到近日,容家人那事后,程淮安对她多了几分信任,这才同意永乐郡主与她见面。 当然,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能太长,亦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至于要屏退下人单独相处,更是想都不用想。 永乐说他防贼似的,他也不为所动。 但不管怎样,至少能有过说话的人了,容清鸢也不想再多计较。 她叫下人拿了些瓜果来,寻了处晒日光的好地方。 等着永乐前来。 院子前传来永乐欢快的声音—— “锦烟!你瞧,我带谁来看你了!” 这话让容清鸢神色疑惑。 永乐今日怎么还带别人来了? 她抬眼看去,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大震。 手中的闲书也在一瞬跌落在地。 只见跟在永乐身后走进来的人,却正是祁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