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姜令鸢就进了宫。
淑妃屏退了宫女之后,只剩母女二人,气氛有些沉寂。 过了一会,姜令鸢才轻轻唤了声:“母妃。” 淑妃知道她的来意,面色无比的复杂,又叹了一声:“此事,应当是陛下决定的,并非是宿濯池主动求的赐婚。” 姜令鸢默了默,她想不明白,若不是宿濯池主动提及,她如今不过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纵使被封了郡主,于镇国公也是高攀,父皇为何要给她赐婚? 上一次是为了皇权,这一次又为了什么? 难道她重活一次,依旧无法操控自己的命运么? 淑妃见她垂眸不语,大概知道她心中所想,又无奈又心疼:“令鸢,若你实在不愿……” 还未说完,就见姜令鸢忽然抬眸道:“母妃不必忧心,此事我会自行处理的。” 她的双眸中带着一丝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淑妃知她向来有自我的决断,也不再说什么,只叹了一声:“好罢,若需要母妃相助,直接说便是。” 姜令鸢出了淑妃宫里,依着记忆中走过无数次的路线,一步一步走到一处宫殿门前。 不同于其他公主妃嫔的宫殿,这儿显得无比荒凉,只一两个洒洗宫女。 她们懒洋洋地挥着扫帚,两个脑袋凑在一块儿闲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姜令鸢。 她悄然抬步,踏入了这久违之地。 这是姜令鸢出嫁前居住的宫殿,里面的陈设一如过往,没有丝毫变动。 只是大概她身死之后,便无人踏足此地。 被安排在此的小宫女也犯懒耍滑,打扫不甚用心,许多物件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就连用以照明的夜明珠也有些黯淡。 宫殿未曾点灯,眼前的一切有些昏暗。 姜令鸢抬手推开窗,日光立即钻入宫殿之中,带来一抹明亮。 恰巧照在书案前的墙壁上,她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那儿,是一副她的画像。 画上的少女巧笑倩兮,一双眼眸比天上月还要皎洁明亮,眉眼之间含着脉脉情意,似是在对作画人眉目传情。 一时之间,姜令鸢看得失了神。 那是……宿濯池为她画的,瞬间将她又拖入了回忆当中。 那时他们还未曾互通心意,她对宿濯池也仅仅只是将他当做好友。 可自年岁渐长,宿濯池竟开始避着她。 姜令鸢不明所以,颇为苦恼,想要问个究竟。 可宿濯池却闭口不答,她便只好时不时缠着他说话,试图拉近已然生疏的二人的关系。 “宿濯池!太子哥哥说你画功了得,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若你为我作画一幅?” 他抿了抿唇,少年清隽的面容上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迎着姜令鸢期待的目光,宿濯池生硬地挤出两个字:“不画。” 姜令鸢看他这样,也来了气,气鼓鼓道:“好啊,宿濯池,这些天来你一直对我爱答不理。想来真是如俞宁斐说得那般,对我生了厌罢!” “既然如此,我也不在这儿招你嫌了!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霎时间,宿濯池脸色一变:“他这么同你说的?他说得不对。” 姜令鸢冷哼一声:“我瞧着一点没错!” 宿濯池想要解释,又嘴笨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是这样的,我不曾讨厌过你,只是……” “我不信,除非你答应为我作画!” 宿濯池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笑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激自己,他心中有些无奈,却又只好答应下来:“好。” 不过作画一事,是后来才做的。 那时她宝贝得这画不行,要将它挂在墙上,日日瞧着。 每每忆起作画人,姜令鸢的一颗心好似泡在了蜜罐里,无比甜蜜。 时过境迁之后,再看到旧物,忆起过往的种种。 姜令鸢原以为早已沉寂平静的心,又涌上复杂的情绪,酸涩又苦闷。 不知是何种心思,她将画取了下来。 她也没了心情再待在故地,带着画卷出了宫,打道回府。 温家门前好不热闹,一箱一箱地往里抬着什么东西。 温家夫妇见了她,欲言又止。 镇国公府的刘管家也在温府门口,见了她,面带微笑地迎上来:“温姑娘,只是聘礼,还请您清点一二。” 上次与宿濯池不欢而散,此事就被搁浅下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遣人送来了聘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