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心冷心死。
可这一刻,秦晚茹看着外祖父一步步走来,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了从前。 当年,他也是这样走来,张开有力的臂膀,笑哈哈抱着她,对她说:“秦晚茹,外祖父来接你了!” 光阴如梭,一梭又去一梭。 旧了当年的记忆。 老了当年的人。 如今,秦晚茹看着眼前已然鬓发灰秦,身躯也已经年迈的外祖父。 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您不该来……” 臣子戍守边疆,无诏不得入皇城,父皇一定会借机责罚。 果然,一脸怒容的秦皇走出,斥责道:“楚南!你身为戍边将军,却知法犯法,私自入京,可知罪?” 可外祖父却只是撩袍跪地:“臣知罪,但臣孤苦一生,早年丧妻中年丧女,如今只剩下六公主这么一个血脉,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秦晚茹一疼,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外祖父从前跟她说,外祖母和母妃死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他愧对她们。 可他常年在外征战,护的是整个秦国的百姓。 又何错之有? 这时,外祖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望圣上开恩,允臣代六公主受罚!” “不!” 秦晚茹想要阻止,却被侍卫押跪在地,如何挣扎都无用。 最后只来得及抓住外祖父的衣角,她用力到指甲尽断,抠出了血也不愿放手:“不要……外祖父,求您别去!” 可楚南却只是像少时那般哄道:“秦晚茹听话,等会儿你闭上眼睛就当睡一觉,等你睁开眼外祖父就回来了。” 秦皇发话:“爱卿既执意如此,朕便全了你这份心,来人!给楚爱卿上刑!” “不——不——” 任由秦晚茹如何撕心裂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外祖父褪了铠甲,上了刑台。 板子随即而落,一下下仿佛砸在秦晚茹的心上。 那鲜红的血充斥着她眼。 秦晚茹回头求墨宸璃:“国师,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认,求你为外祖父求求情好不好,他为国为民一生,不该受此责罚……” 可墨宸璃只冷漠退后。 他不救。 秦晚茹又求向秦皇:“父皇——” 然她一开口就被打断:“秦晚茹,你睁大眼好好看着,若不是你恶毒无耻,楚南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都是你害的。” 秦晚茹呆怔了瞬,望着秦皇眼里的志得意满,终于明秦:求饶没用的。 他们巴不得外祖父死。 不远处,板子还在落下,一下比一下有力,外祖父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 秦晚茹从来没有恨过人,如今却恨不得杀人。 她忍回眼泪,在侍卫的押跪下尽力挺直了背脊。 秦晚茹视线一一扫过殿内这群道貌岸然的人,一字一句恨道:“若今日我外祖父死在这里,你们就不怕边关三十万铁骑踏平皇城,血洗皇宫为他们的将军报仇吗?!” 秦皇脸色一变,这才抬手停了刑罚,摆出一副忧心为难的样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楚爱卿虽然犯了错,但念在他劳苦功高,小惩大诫一下即可。” “小六,你带楚爱卿去医治,从前的事就此作罢,但若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 秦晚茹听着只觉虚伪。 可此刻她秦不上其他,忙扑到重伤昏迷的外祖父身边。 看着他背上的鲜血,秦晚茹手足无措,只能将人扶靠在背,一步一步往宫外挪去。 将军府内。 久病成医的秦晚茹,颤抖着给外祖父把脉。 却在探得脉象的那一刻,脸色大变:“蛊毒?!” 秦晚茹又换了另一只手诊脉,可还是如此。 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绝望:“怎么会这样……” 心脉俱断,半步气绝。 外祖父分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赶来皇城,就为了救自己。 她怎忍心看着外祖父死? 秦晚茹忽然想到她也曾中蛊毒,自己吃过那么多压制蛊毒的药,又与墨宸璃灵修过,那她的血对外祖父会不会有效? 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拔下发簪朝自己的手腕划去,却不想竟半途被挡住。 “秦晚茹,不要做傻事……”楚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很虚弱,可握着她的手却分外有力,“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回皇城的时候,我就知……这一次出不去了。” “外祖父,不会的,我能救你的。”秦晚茹一句话哭噎得断断续续。 楚南抬起颤抖的手,替她拭泪,“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秦晚茹哽咽摇头:“只要您在,我怎样都不苦。” “秦晚茹啊……”楚南眼中满是不舍和遗憾,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塞进秦晚茹手中,声音越来越虚无:“至多两日,三十万楚家军就到了,我的秦晚茹……再不会受半点委屈!” 秦晚茹眼前被泪模糊,忙应:“我知道,我都知道……外祖父,我们先治病好不好?” 可这一次,外祖父再也没有回答她。 寂静无声,恐慌蔓延。 秦晚茹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有了…… 一瞬间,好像天崩地裂。 秦晚茹想抬起双手去他将人叫醒,才发现,外祖父宽厚的掌心一直紧紧捂住她的手腕。 哪怕至死,也都没有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