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内,嬴政又批阅起了奏折。
烛光摇晃,他心底隐隐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 但是当他想去想的时候,又有一种无力感弥漫而上全身。 他喃喃道:“寡人这是怎么了?” 月色高悬。 嬴政终于批阅完了—— 一大半奏折。 他开始想起了自己那位仲父,前丞相,文信候,吕不韦。 在他没有加冠以前,都是吕不韦执掌朝政的。 嬴政心底对他是敬佩又仰慕的,只是这样一位恩师,不仅和太后有私情,还亲自把嫪毐那个奸佞送到了太后身边。 最重要的是,两人政见不合。 吕不韦想变法。 嬴政则认为国家不可变法——他们秦国原本只是个给周天子养马的小国,立国之初更是只有一座城池。 谁家开国只有一座城,秦国是。 周天子戏言:“北方胡人略我周土地甚多,你们秦国能打回多少,便皆算你们的国土。” 战马上得来的国,秦国自然是把强兵化为第一要义。 后来周天子烽火戏诸侯,把自己葬送,秦国便与其他的小国陷入了长达百年的纷乱中。 世上原本不只有七国,还有很多小国,只是他们没有强兵,又没有雄厚的钱财,便只有被七国吞没的份。 秦国之强,很大一部分程度仰赖于法。 嬴政看着摇曳的烛火,眼尾狭长微扬,是笑起来足以让人乍然心动的姿态。 但此刻,他面无表情。 批阅完奏折后,嬴政缓缓起身,往侧殿走去。 他想看一眼司徒芸。 哪知,侧殿里面的烛光还在亮着。 嬴政步伐一顿,而后推门而入。 司徒芸坐在梳妆镜前,听到动静,转头看他:“陛下?” 她嗓音轻柔,喊完他后,便走过来把礼补上了。 嬴政扶起她,问道:“你怎么还没入睡?” 司徒芸顿了片刻道:“做了件事,这才耽误了些时辰。” 嬴政眼底掠过一丝兴味盎然:“什么事,让你夜里去做。” 司徒芸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看着他:“陛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这话说的着实奇怪,嬴政还以为她在拷问自己:“你是与寡人相依相伴数载的阿陌。” 司徒芸神情复杂。 记忆回笼—— 她在宫宴上告辞后,便去了地宫一趟,将里面的尸体给毁去了。 她也见到那冰棺…… 想到这,她心底仿佛被什么触动,又酸又涩。 司徒芸知道他心底定然是有她一块地的。 可她也知道,他身边未来不会只有她一个人。 她很想知道,嬴政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 若那份感情,只是因为她陪在他身边的时间最长,那她又该怎么办? …… 回过神,司徒芸看着嬴政将殿内的烛火熄灭。 做完一切,他便牵着自己上了床榻。 嬴政见司徒芸神情像是心事重重,犹豫片刻,他温声道:“你身上还有伤,早些歇息吧。” 夜色已晚,两人并没有多聊什么。 合衣入睡。 …… 翌日。 再睁眼时,司徒芸发现嬴政还在,讶然道:“陛下……您今日不上朝吗?” 秦国每天都上朝,这是他们铁打的规定。 这话在嬴政耳中,便是赶自己走的模样,心中微不可查有些不舒服。 他缓缓起身,对着司徒芸道:“现在去,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