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不管那个公主是真还是假,她能够让手底下的太监如此豪横,显见是个有本事的。” “你去投了她,应该能好好的活下去。” 高忠良抬手,轻轻摸了摸小太监的头顶,“你伺候了耶耶我三年,如今更是只有跟着杂家身边,杂家这个做耶耶的,总要给你谋个前途。” 高忠良可是做了二十多年内廷大总管的人,在皇帝面前,他是奴婢。 可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别的不敢说,但给自己庇护的小猴崽子找个退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耶耶,要不,您和我一起去投那位公主吧。” 小太监没有多说废话,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 他下了大力气,抬起头时,额头都是一片青紫。 小太监抓住高忠良的衣摆,真挚地劝说道。 “我?呵呵,我就算了!” 高忠良虽然知道元安帝是个凉薄自私的人。 但,他从小入宫,十来岁就跟在还是皇子的元安帝身边。 主仆风风雨雨几十年,不说感情,高忠良也习惯了。 他早就做好殉葬的准备。 另投新主? 高忠良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必要了! 小太监不死心,“耶耶,您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耶耶说是老,其实也才五十多岁,身体也康健,真的没有必要陪着皇帝一起死啊。 “不用再劝了!” 高忠良虽然拒绝了小太监,但他还是领这份情。 小崽子,不错,有良心! 知道了退路,也没有只顾自己。 高忠良心下满意,拍拍小太监的肩膀,自己站了起来。 他抬手,在马车车厢上方摸来摸去。 忽然,一个小暗格被打开。 高忠良伸手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 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几个精致的荷包和一张折好的纸。 “这些荷包里,放着的是我一点儿小玩意儿!” 这次高忠良不是谦虚,是真的小玩意儿。 离京的时候太过匆忙,就算急着收拾家当,也是先给元安帝、姚贵妃。 高忠良只能在仓促间,随手抓了几个荷包踹进怀里。 这些荷包里,放着的都是后宫嫔妃、前朝大臣给的“赏赐”。 有金银稞子,有玉石珍宝……个头不算太大,还算值些钱。 当然,也不都是“小玩意儿”,最有价值的,还是那张白纸。 “这个是我以前有了小心思后,自己给自己弄的护身符!” 高忠良没有动那些荷包,而是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这是一份空白的诏书,我偷偷印了玉玺。” “那时候,京中有传言,说是陛下要册封梁王世子为太子。” “杂家跟世子倒是没有什么仇怨,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杂家掌控内廷二十多年,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不怕别的,就怕有个万一,若是真的山岭崩塌,杂家就拿着这份诏书,给自己安排个后路!” 先帝遗诏,也不是让他继续当内廷大总管,只是免于殉葬、给个活路,总还是可以的。 高忠良都想好了,他会模仿元安帝的笔迹,写一份让内侍总管高忠良守皇陵的诏书。 皇陵那边,高忠良也提前做了准备。 他去了,大富大贵不一定有,但总能安安稳稳地度过下半辈子。 不得不说,当了二十多年的大总管,高忠良还是有着起码的算计与手腕的。 高忠良不露分毫,早早地给自己安排了一条退路。 可惜,陛下没有过继嗣子,阿史那狗贼反了。高忠良的这些安排,就没有了用处。 大盛就要亡了,元安皇帝也快被逼得没有退路,高忠良除了跟着一起死,再无其他的后路。 还有这份空白的诏书—— 呵呵,元安皇帝都不值钱了,他的遗诏又有个屁用? 若非如此,高忠良也不会轻易把它拿出来。 “……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给你当做投名状!” “那位公主,估计不是什么正牌子的皇家贵女。” “但,只要有杂家这份诏书,她哪怕是个西贝货,杂家也能给她变成真的!” “让杂家想一想,再给她弄个封号。长平?永安?不!哈哈,既然送礼,杂家索性就给她一份大的!” “长安恐怕是不成,那就以万年为封号!万年公主!” 霸气! 尊贵! 京城共有两个县,一个是长安,一个就是万年。 以万年为封地,以京城为封号,这得多大的尊荣啊。 先皇后的嫡公主若是还活着,兴许还能配得上这封号。 可惜啊—— 高忠良脑海中忽然闪过城门口那个消瘦的小女郎。 唉,先皇后唯一的一点儿骨血,就这么死了。 想到小公主,高忠良也猛然想起,小公主是陛下下令,被小太监用腰带勒死的。 而陷害小公主的就是姚贵妃。 七天前,姚贵妃也是被高忠良用腰带勒死—— “哈哈哈!好一个天道好轮回,好一个因果有报应啊!” 害人的,终将被人害。 他高忠良也做过恶,只是不知,他的下场又是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不就是一个死嘛。 他等着他的报应! “耶耶?” 小太监见高忠良又是大笑又是摇头,不免有些惴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万年公主?” 小太监的话,唤醒了高忠良。 他从一旁取出笔墨,模仿着元安的笔迹,快速地写了一份册封诏书。 在诏书里,册封那位高忠良都不知道是谁的“公主”为万年公主,封地万年县,食邑一千五百户。 反正都是假的,都是不可能实现的,高忠良写起来那叫一个随性、恣意。 不说别的,只食邑这一项,万年县通共也才一万多户,高忠良就把十分之一分给了他虚构出来的“万年公主”,但凡正常点儿,都写不出这样的诏书。 高忠良却写得非常开心。 刷刷几下,将诏书写完,吹了吹,晾干墨迹,他将诏书折好,然后递给了小太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