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犹如鹌鹑般,压根就不敢抬眼看这位位高权重的武安侯。 墨云淮微微蹙起眉头,真不知道这对主仆在宫里,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样没有眼力见。 流云上前一步,将麦冬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 麦冬立刻抬起头来,语气略显焦急道:“这是奴婢给我家公主……炖的……汤。”说到后面则是越说越小声。 流云充耳不闻,直接将那盅汤拿出来,盛出一碗,恭敬地放到墨云淮面前。 墨云淮昨夜一夜未睡好,今日一早没什么胃口,就喝了几口粥,结果又是开内阁会议,又是进宫向宣武帝汇报国事,结果就看到这对正得意忘形的主仆,闻着汤的香气,顿觉饿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端起香气浓郁的大补汤,目光幽幽地瞥向姜南栀,“九公主,这才是给本侯赔不是的态度。” 姜南栀看着自己废了那么多口舌,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大补汤,眼看就要羊入狼口,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直接俯身下去,就着墨云淮的手猛地喝了一大口。 喝完直起身来,咂了咂嘴巴,满眼赞赏,“麦冬,真不愧是你熬了一个时辰的汤啊,真好喝!” 麦冬跟着笑道:“公主好喝吧,您不知道奴婢熬的时候,可是放了好几种大补的药材,还馋哭了好几个小太监。” 姜南栀连连点头,“怪不得玉珠要抢呢。” 流云和青云两人震惊地望着这对,没心没肺的主仆,要知道他们侯爷,可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绝不可能与他人共用一个碗的。 姜南栀也是知道他的这个毛病,所以才会气不过上去喝了一口。 食盒里只有这一个碗,还有一个盛汤的盅,他墨云淮,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安侯,总不能当众抱着盅喝吧。 姜南栀佯装歉意的无奈道:“抱歉啊侯爷,一早上奔波了许久,太饿了,实在没忍住。” “这食盒里就一个碗,总不能让侯爷跟我共用一个碗吧?” 墨云淮看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幽深的凤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在姜南栀自认为他无可奈何的目光中,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墨云淮抿了抿薄唇,意犹未尽道:“嗯,是挺好喝的。” 然后将碗递给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满脸通红的姜南栀,心情愉悦道:“劳烦九公主,帮本侯再盛一碗。” 姜南栀看着眼前一脸正经,理直气壮的墨云淮,恨不得将碗砸在他的头上。 她可是记得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前世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房后,他都要在洗漱室里洗好久,而且除非累极了,否则绝不与她同榻而眠。 今日怎么会同她共用一个碗,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墨云淮吗? 姜南栀的眼里闪过些淡淡的嫌弃,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火,不明白,他这么反常,到底想做什么? 墨云淮一双深邃如黑曜石般的凤眸,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姜南栀怎么会知道,他有洁癖? 姜南栀将最后一碗汤盛了出来,就在墨云淮伸手来接的时候,手一滑,连碗带汤摔在了地上,几滴乳白的汤水溅到了他紫色的官袍上。 姜南栀捂着唇,惊呼道:“不好意思啊,侯爷,手滑!” 让你喝我的汤,这下好了,都别喝! 墨云淮接过流云递上来的帕子,擦掉官袍上的汤渍,脸色有些阴沉,“本侯又不白喝九公主的汤。” “九公主至于这么小气吗?” “流云!” 流云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递到姜南栀的面前,“九公主,这是神医谷的谢神医,专门配制的跌打损伤的药膏。” 听闻神医谷的药千金难求,姜南栀前世在武安侯府,也是见过那位神医谷的谢小神医的,墨云淮以前救过他的命,所以他也只为墨云淮一人,马首是瞻。 自己只是脚肿了而已,犯不着受他这样大的礼,所以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格外执拗,“不用了,如此贵重的药,无功不受禄,请恕我不能收。” “而且只是一碗汤而已,再说刚才我也不小心打到了侯爷,理应赔罪。” 墨云淮意味深长道:“九公主是不好意思收本侯的药,还是因为已经有了别人的药。” 姜南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今日与他已经待了太久,这不是好事。 想到起世,姜南栀的整颗心,就犹坠冰窟般寒凉刺骨。 她神色漠然的,迎上他幽深的双眸,“是,已经有药了,多谢侯爷!” 然后转头对麦冬说道:“麦冬,我脚疼,拿上东西回宫吧。” “是,公主!” 墨云淮盯着姜南栀走远的背影,深邃莫测的凤眸里,染上些许深思。 在她昨夜有意接近顾玄知后,他本想着来亲身试探一下,她这个谎话连篇的骗子,到底想做什么。 毕竟顾家举足轻重,谁知她竟直接拒绝了他,想到这,墨云淮的眸中立刻闪过一抹烦闷,转瞬即逝。 直到背后那道灼人的目光消失后,姜南栀才敢慢下脚步,但也在这寒凉的冬末春初,额角不禁滴落一滴冷汗来。 这宫里到处都是程兴的耳目,刚才她与墨云淮的一举一动,难保不会被他告之父皇。 所以她要赶快逃离,像今日这样与墨云淮单独相处这么久,绝不能再有! 第14章 她与墨云淮,怎么可能? 脚下走的急,突然崴了下,弄痛了脚面的伤口。 麦冬赶紧扶着她的胳膊,关切问道:“公主,您的脚,没事吧?” 姜南栀摇了摇头,“没事,先回去敷药吧。” “好,奴婢扶着您,您慢点!” 两人还未走到霜华殿,远远就看到东厂的锦衣卫,面色肃穆的站在霜华殿外。 姜南栀心头猛地一颤,莫非是自己让于公公送那两个老嬷嬷走,发生什么其他变故了? 姜南栀在麦冬的搀扶下,赶紧一瘸一拐的走进去,只见原本萧条的院子内,此刻格外热闹。 内侍王总管,正指挥着小太监们,不停地往殿内搬着新的紫檀木物件,而旁边的几个小太监,则是将她殿内那些陈旧的家具,陆陆续续往外搬。 “公主,这是怎么了?” “走,去看看!” 姜南栀和麦冬的眼底满是惊讶,找到正在院子最角落,忙活的于公公,“于公公!” 于公公满脸笑容,就连脸上的褶子都差点笑出花来,“公主,您和麦冬回来了?” 姜南栀点点头,目光看向正在砌灶台的几个小太监,疑惑的问道:“于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让你将那两个,不安分的老嬷嬷调走吗?” “怎么会来这么多小太监,又是换家具,又是砌小厨房的?” 于公公见姜南栀一脸惊诧的神色,忙躬身回道:“回公主,这都是程督主安排的。” 程兴? 姜南栀眸光微闪,难道是昨夜她救了程礼的回报? 想到这,她的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丝抵触,重来一世,她不想跟墨云淮扯上关系,同样也不想跟墨云淮的死对头,这位心狠手辣的宦官之首,东厂督主,有任何牵扯。 但是看程兴这兴师动众的架势,又是帮她换掉破败不堪的家具,又是帮她在殿内,单独砌了小厨房,还不知道现在宫内,传成什么样了。 要知道这小厨房,只有皇后娘娘和蕙贵妃,姜锦棠宫里有,就连跋扈的瑜嫔和姜月寻的宫里,都没有呢。 内侍总管王公公看到姜南栀回宫,小跑过来,态度极为恭敬,“九公主,我们督主正在殿内,请!” 姜南栀面露迟疑,程兴竟是亲自来布置的? 这下只怕传得会越来越离谱了…… 王公公笑着催促道:“九公主,赶紧进去吧,莫要让督主久等了。” 姜南栀深呼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殿内,只是刚走进去的那一刻,姜南栀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先前斑驳掉落墙皮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名家的诗词书画,屋内华贵的紫檀木家具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插着鲜艳梅瓶的梳妆台边,菱花镜里折射出窗棂外柔和的日光。 精巧的飞鸟屏风后,鲜亮的帷幔,随风飘扬,雕花红木的大床上,铺着松软的锦被,整个房间幽雅又别致。 姜南栀看向坐在红木圆桌旁,拿着精美青釉茶盏喝茶的程兴,立刻走了过去,福身行礼,“程督主!” 程兴抬起头来,一双寒星般阴鸷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姜南栀,让她不免有种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只是,若是以前的姜南栀,估计会吓得浑身轻颤,但是现在的姜南栀,也只是微微凝起眉头。 “程督主,您这是做什么?” 倒是程兴很是意外,肆意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带着几分审视,“昨夜九公主,舍命救了礼儿,今日这些都是本督,为了感谢九公主,救了礼儿的谢礼。” 姜南栀实话实说,“昨夜救程小公子,也只是碰巧而已。” “只是督主这一番,大张旗鼓的关照,倒是让我有些受之有愧了!” 程兴的双眸,幽幽地望着她,“在本督心里,礼儿是无价之宝,所以本督绝不容许他有丁点闪失。” “同样的……”程兴的声音愈发冷厉道:“若是有人借着礼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