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厉略过他,走到我面前。 “我定好航班了,你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走。” 他的语气极轻,是我从前听过无数次的温柔。 但那温柔不是对我,而是对安暖。 毕竟从一开始陆厉就看不起我。 从前多少次,他笑着和安暖打完电话,看见我的瞬间,眼底便爬上冷意。 陆厉能对我温柔点,我期盼过无数次。 可真的实现时,我却快死了。 不等我回答,陆承景却开了口。 “陆厉,你没资格管她。” “是吗?”陆厉看着陆承景,冷声道,“我不管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害死她?” “那也比你好。” 陆承景笑了笑,一字一句尽是讥讽。 “去顾好安暖,这里用不着你假好心。” 两人互不示弱地吵着,吵得我头疼。 我不明白,他们到底哪来的底气去指责对方。 不过是半斤八两,我一个也不想招惹。 门边忽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我循声看去,却见竟是言煜。 “唐小姐,好久不见。” 他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懒懒靠在门口,与客厅里的一片狼藉格格不入。 陆承景去过那庄园,自然也见过言煜,当即冷下脸。 “绑架的事还没找你麻烦,又来干什么?” 言煜摆摆手,却不以为意。 “别误会,我只是来找唐小姐送点东西。” 他说着,又看向我:“唐小姐,我前几天偶然间弄到了一点东西,感觉你会感兴趣,要不要一起看看?” 我其实不太感兴趣,但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言煜看着我,一字一顿地开口。 “当年烟花厂爆炸一事的真相。” 第28章 我瞬间愣住,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我几步跑到言煜面前,心几乎要跳出来。 我一直都觉得,烟花厂爆炸的事情太有蹊跷。 我父母从来都不是粗心的人,注意事项贴满了每一间厂房,每批原料都会亲自过目。 爆炸过后,警局给出的解释是天气炎热干燥,存放不当。 我听着,却半点都不信。 从开办烟花厂二十多年来,他们结婚,生下我和弟弟,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极端天气,他们从未出过任何事故。 怎么可能是这么随意的原因? 可我当时太小,被成堆的债务压着,实在没精力去调查。 这一耽误,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没有能力。 如今却告诉我,真相就在我面前一步之遥。 我骤然拔高了语调,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言煜,你说的是真的?” 他点点头,交给我一个信封。 我连忙拆开,却见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我的父母,他们笑着,如记忆中那般和蔼。 在他们身旁,是一男一女,打扮得体,像是一对夫妻。 我知道,很多企业订购以后,会来烟花厂视察情况,他们也不例外。 可我不明白,这照片是什么意思。 言煜和我解释着。 “这是爆炸当天的照片,除了你父母外,另外两个人是这批烟花的订购者。” “他们想在烟花里加入一种新型的材料,但那材料却很不稳定。” “这不可能!” 我打断他,急声解释道:“我父母不可能让他们随意加东西。” 言煜点了点头。 “我知道,可你父母不同意,总会有人想别的办法。” 他说着,拿起手机轻点几下,放出了一段录音。 录音很模糊,带着很大的杂音,却不妨碍我听清里面的内容。 一道男声响起。 “唐明德说什么都不肯把货加进去,说什么会出意外。” 男人说着,语气带着些烦躁。 女人叹了口气:“那怎么办?要不还是算了,出什么意外我们也负不了责。” 男人却是冷笑一声,缓缓开口。 “这批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要是做不出来不是白白打水漂了?” “我已经叫人把它们掺进原本的材料里了,混着加进去,不可能做不出来。” 女人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他们发现呢,每批材料他们都要检验的。” “检验?那就让他们没时间检验。” 男人的声音轻曼,却让人恶寒。 “明天我们去视察,让他们陪着,工厂再找几个人催,就说要得急,没人会检查的。” 录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我却明白过来,这两个人竟是不顾安全私自添加材料,酿成大祸。 我就说,为什么当年出了事故,那家企业半点不追究,连违约金都不要。 负责人只来了一趟,拿回项目款,就匆匆离开了。 可笑的是,我当时还感恩戴德,觉得他们不追究是救我于水火。 原来他们才是祸端,是害我家破人亡,酿出惨案的真正凶手。 我咬着牙,双手攥紧,指甲嵌入掌心,怒气近乎化为实质。 言煜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 “唐小姐,你还记得那家企业叫什么名字吗?” 我愣了愣,回忆道:“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叫瀚阳。” 言煜笑着点了头。 “对,但不完全对。” “瀚阳其实是一家子公司,它系属于本地的顶尖集团。” 言煜说着,忽然顿了顿,将语气放得很慢。 “而那个顶尖集团,就是陆氏。” 第29章 我脑中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短短几个字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冲散我仅有的理智。 我险些站不住,言煜却又开了口。 “唐小姐,陆氏集团董事长死亡时间和烟花厂爆炸时间一致,你从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陆氏集团董事长,就是陆承景的父母。 我只知道他们意外离世,从未想过其他。 却不料,他们才是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我扶着墙,踉跄转过身,死死盯着两人。 “你们……一早就知道,对吗?” 我紧紧盯着两人,全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你们一直都知道,但还是把我留在身边,对吗?” 我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两人看着我,却有默契地齐齐沉默着。 我摇摇头,竭尽所能却只有自嘲地苦笑。 陆家人这般高傲,怎么会容忍我给他们加上莫须有的罪行。 沉默,便是默认了。 我强撑着,步步走到陆承景面前。 “所以你明明知道,我要钱是为了还债,还要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被你呼来喝去,是吗?” 我死死看着陆承景,他却不看我。 即使到了这样明白袒露的地步,他却连一句明白的解释都不肯给我。 我早该知道的。 “那你呢?”我又看着陆厉,紧逼着问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卖酒,还是把我带回去,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感激是吗?” 陆厉看着我,眼底的情绪闪烁,缓缓开了口。 “我知道。” 很轻的三个字,却压碎我所有的理智。 我绝望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脚下一软便跌坐下去。 两人连忙来扶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