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眼去拧车钥匙:“我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不要胡思乱想。” 听着谢骆轻松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语气,程昭愿的心狠狠坠落。 她掐着手心收回视线,竭力压着声线:“我随口一问而已,别放在心上。” 打着火的那刻,谢骆回道:“不会。” 之后前往餐厅的路上,两人再无宴。 而原本应该是很开心的一餐晚饭,似乎也在这沉默中变得寡然无味。 程昭愿在两天后受邀参加了一个宴会。 宴会上聚集的都是全国各地有名气的律师。 所以在看到厉淮安时,程昭愿并不惊讶。 但她也不想面对他。 趁着厉淮安还在与人交谈,程昭愿提起淡金礼服的裙角,握着酒杯从后面走去了花园。 但她忽略了厉淮安对自己的关注姜度。 还没走几步,程昭愿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看着意料之中的来人,眉眼落下无奈。 “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厉淮安在她身侧站定。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有些伤心。 程昭愿别开眼,故意讥讽地开口:“我把你坑那么惨,你还想和我说话?” 厉淮安怔了一瞬,眉眼间的神情像飘荡在水里的水草无所依,想要缠绕到程昭愿身上去。 “应该的。” 闻宴,程昭愿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应该的?什么是应该的? 程昭愿强撑着镇定:“我记得周先生最重利益,现在怎么成了应该的?” 听着她的话,厉淮安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握紧。 那件事只是引爆线,程昭愿在意的,恨的,都是结婚最后那几年,他的不耐烦,和淡漠不上心,理所当然的态度。 光线不均匀地落在厉淮安脸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显得他神色黯然得没那么明显。 他眼下的淤青在光那边,周围的肤色冷白,因此那块面积不大的淤青显得刺眼又突兀。厉淮安抿了抿唇:“你想要恒晟,我把它给你就是。” 程昭愿怔住。 恒晟就算受了这几次新闻的影响,但律所的名声和律师们的能力还摆在那里,再背靠厉淮安这个活招牌,怎么样都不会糊得太难看。 他竟然说送就送? “你疯了?”程昭愿定定望向他,眼底划过抹诧异。 她压低声音:“厉淮安,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是真喜欢我,还是觉得我脱离了你的掌控让你觉得不舒服?” 厉淮安眸色一沉:“程昭愿,你知道我不是……” 第四十五章 程昭愿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厉淮安是真不会别的。 两人在大学时,他就只会给她送各种各样的东西,昂贵的,精美的,浪漫的。 却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她到底喜欢什么。 就像程昭愿喜欢豆浆油条,厉淮安却送广式早点。 在他的眼里,喜欢就是给钱,哪怕是以亿为单位的送。 程昭愿的质问让厉淮安耷下眼皮。 他唇线因为紧张而紧抿,过了会儿,只听嗓音低沉:“抱歉,可我上次送你别的,你也不喜欢……” 程昭愿愣了愣,想起他说的是那天早上的早餐。 她忽然觉得厉淮安的样子有点可怜。 但不代表她会原谅他。 程昭愿缓缓开口:“厉淮安,你烦不烦?” 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一如当初厉淮安次次如此说的时候的语气。 男人狠狠一怔,身形跟着晃了晃,像是要摔倒。 但没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浑身僵得一动不能动。 可见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程昭愿却并不在意厉淮安的心里有多痛,毕竟她曾经也是这样被他伤害的。 她移开视线,背过了身:“不想让我更烦你,就别再来纠缠我。另外,离婚的起诉我已经重新上交法院了,厉淮安,别再做一些没有意义的挣扎了。” 四周的寒意侵袭着厉淮安的四肢百骸。 而程昭愿已然走回别墅。 将手里的酒递给酒保,抬步就要离开庄园。 见状,厉淮安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 在庄园门口,他一把拉住程昭愿的手腕将人扯回来。 “程昭愿,我……” 话刚出口,却听一阵快门声。 这种声音厉淮安这几天听得太多。 他下意识用身子护住程昭愿,目光慌乱地在周围搜寻。 现在和他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他得让她先离开。 厉淮安垂眸看向程昭愿,神情焦急:“你开了车来吗?” 程昭愿微顿:“开了,在那边。” 她指了个方向,但依旧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厉淮安却没有犹豫一秒,直接脱了西装外套盖在两人身上,然后带着她往车子停着的方向跑。 解锁,开门,上车,关门,打转方向盘。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驶离庄园很远,厉淮安提心吊胆的心情才平复些许。 他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我送你回家?” 程昭愿从茫然中回过神。 她转头看向他,眉心轻蹙:“你在做什么?” 厉淮安默了几秒,倏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扯出抹能安慰她的笑容。 可笑得却很苦涩:“你自从回国,现在名声大噪,而我……你现在和我扯上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程昭愿愣住。 他是怕连累了她? 在他以为这一切的事情都和她脱不了关系的时候? “我刚刚回头了。”程昭愿突然说,“他们大概拍到了我的正脸,所以你这样做没用。” 厉淮安滞了下,深邃眼眸在漆黑夜色中更加冷寒。 却很久都没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程昭愿家的楼下,他熄了火,才缓缓转眸看向程昭愿。 只听厉淮安声音低沉。 第四十六章 让程昭愿没想到的是,就在厉淮安送她回家的这段时间,媒体已经将拍到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她刚到家,谢骆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不明地望向她:“和你一起被拍到的那个人,是厉淮安吗?” 程昭愿顿了顿,神色无异地点了头:“是,宴会外面太多媒体,这也避免不了。” “你现在和他扯上关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小意。”谢骆说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地俯下身给她递拖鞋。 听到他说了和厉淮安一样的话,程昭愿怔在原地,一时间没了动作。 谢骆抬眸就看见她这幅莫名可爱的发呆模样,不禁宠溺地笑笑:“怎么了?我可没有怪你,只是有点担心而已。” 头顶晃眼的水晶灯在他的眸底映出璀璨的光芒。 程昭愿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突然发问:“阿骆……你喜欢我什么?” 闻宴,谢骆微怔。 他垂睫沉思了片刻,重新抬起头:“我说不出喜欢你什么,但你身上的每一个优点缺点我都很喜欢。” 话音落下,程昭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谢骆瞧着她,缓缓敛起神色,犹豫再三还是将心底一直都存在的疑惑问出了口。 “那你当初又为什么会喜欢厉淮安?” 谢骆看不出来厉淮安有什么特别的。 虽然他的外表的确是相当出众,也足够优秀,但拥有这些的不止是他。 为什么她就在厉淮安身上栽得那么狠呢? 程昭愿垂下眼眸,心情无故平和,就像是在想一件已经特别久远的事情。 半晌,她平淡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他那个人……很真诚。”程昭愿呐呐道,“就算他后来与我吵架,也没有骗过我。” 谢骆的手下意识攥了一下。 程昭愿坐到沙发上,轻声说:“你知道的,现在的人都太喜欢伪装自己了。厌恶要装作喜欢,怀疑要装作相信,我不喜欢与这样的人相处。” “只有厉淮安,他的情绪永远都是真实的,对于做过的事也不会不承认。” 谢骆听完,眸色微暗:“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不是在伪装出来一个人设给你看呢?” 程昭愿摇摇头:“人可以演一时,但演不了一辈子。”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真诚。” 她没有说完,所以谢骆没有打断她。 “我就是这样,我再不喜欢的人,他哪里优秀我还是承认,让我去因为恩怨而是否定诋毁整个人,我做不来。” “我夸奖一个人,并不代表我喜欢他。” 偏爱才代表喜欢。 说完,程昭愿突然觉得心底有什么变得清晰。 正因为她从前太爱厉淮安,所以厉淮安的冷淡和不耐烦她都能找到理由欺骗自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人都是身在局中不自知罢了。 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