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闻终究还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低喃出来。 “可我不想离婚……程昭愿,我真的不想。”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厉淮安的手上有什么泛过寒光,定睛看去,是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突然就把戒指摘了下来,而后狠狠掷出去。 凭什么?! 这三年他费劲心思地找她,没有一天不担心害怕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每每有人向他表现出一点倾慕的意思,他就会将戒指展示给对方看,告诉对方自己已婚。 可她呢?她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他离婚,彻底割断所有联系! 甚至连他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给他判了死刑! 凭什么?! 厉淮安咬紧了牙,双眸赤红得像一只崩溃的猛兽。 但当他再次望向右手时,看见上面空空如也,他的心倏地就觉得空落落的。 仿佛被掏了个干净,茫茫然一片虚无。 厉淮安倏地起身,目光在地上慌乱地扫过。 戒指呢,他的戒指呢? 他找了很久,才终于在沙发底的角落看见那枚静静躺着的银戒。 如重获至宝一般,厉淮安踉跄地走过去捡起,而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戴回了手指,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松下。 他不会和程昭愿离婚的。 因为宿醉,厉淮安第二天下午才到律所。 不料,程昭愿竟坐在会客厅。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赫然五个大字—— 离婚协议书。 第十四章 厉淮安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那五个大字上。 却始终没有拿起笔。 长久的僵持后,程昭愿皱起眉:“为什么不签?” 厉淮安双唇抿紧,喉间一阵发涩:“如果我想签,三年前就签了。” 宴外之意,他是不会签的。 程昭愿靠上椅背,视线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办公区里的其中一个位置。 工位的姓名牌上赫然写着:夏穗。 她扯了扯嘴角:“三年了,你只给她一个律所里的位置,合适吗?” 厉淮安不明所以地抬眸,又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他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程昭愿:“我和夏穗真的什么都没有!程昭愿,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 “因为我长了眼睛。”程昭愿冷声说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厉淮安,既然你不愿意签字,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传票很快就会送到你手上,希望到时候你能准时出现。”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离开。 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厉淮安留。 好像和他共处在一个空间,都让她呼吸困难。 厉淮安如坠冰窖,仿佛一颗心亲手捧出理整家獨費付去,却被人丢进寒冷的泥泞里。 片刻,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从七楼望下去,只见路边停着辆黑色宝马,一道身影慵懒地靠在车前。 而程昭愿正走向他。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谢骆突然抬起头。 这么远的距离,厉淮安莫名直觉他就是在看自己。 几秒后,谢骆的脸上倏地扬起抹挑衅的笑。 接着,他伸手揽住程昭愿的腰身,就将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厉淮安狠狠一震,浑身上下散发出阴戾的气息。 可他现在除了攥紧手,还能做什么? 谢骆没抱太久就松开了程昭愿,而后替她拉开车门,再自己上车。 车子在厉淮安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而自始至终,程昭愿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绝情。 厉淮安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他认识了十余年,爱了十余年的女孩,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但凡程昭愿表现在出一丁点的愤怒不甘或者痛楚怨很,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 不,她其实是愤怒的。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质问他过去的种种,不会质问他为什么还留着夏穗在身边。 她只想离婚,和他再无关系。 程昭愿看向厉淮安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一种情绪叫做在意,更没有爱。 厉淮安在程昭愿面前,也没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过了很久,厉淮安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好友吴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厉淮安,我们过几天准备再搞次同学聚会,你来吗?” 厉淮安正想拒绝,眼前却突然闪过程昭愿的脸。 他静默了几秒,淡声道:“去。” 挂断电话,厉淮安转而就打给了程昭愿。 嘟声响了很久很久,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时那边才接起。 程昭愿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耐烦:“有事吗?” 厉淮安竭力压着声线:“吴巩说过几天有同学聚会,你去吗?” 程昭愿没有一丝迟疑,想都不想就要拒绝:“不……” 第十五章 话音落下,听筒里陷入沉默。 好久,程昭愿的声音才传来:“厉淮安,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她的语气像是在隐忍什么情绪。 厉淮安一听便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他们那群同学平常根本没什么联系,所以除了吴巩,没人知道程昭愿消失了三年,更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程昭愿和厉淮安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别人只会以为他们还在一起。 这便是他想要的了。 厉淮安抿了抿唇,声音发哑:“没什么意义……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他垂下眸,黑睫掩去了眼底消散不去的悲怆。 然而,半晌,只听耳边程昭愿嗓音淡漠—— “时间地点发我。” 通话紧接着结束。 厉淮安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暗下的屏幕。 但也只是片刻,他嘴角便勾起淡淡笑意。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另一边。 停在路边的黑色宝马车中,谢骆看着程昭愿挂断电话,轻拧起眉。 “你真的要去?” 程昭愿呼出长长一口气,眉眼间满是疲倦:“去。” 谢骆本想追问为什么,但瞧着她显然不想多说的神情,终是没有问出口。 他收回目光,重新启动车子。 车厢里再次归于安静,这安静却让人莫名觉得窒息。 程昭愿侧眸看向车窗外,道路侧的风景疾速划过,被拉成无数条延长的线条。 她不想去。 可相比之下,她也不想一条条的列出能证明自己和厉淮安之间没有感情的证据,然后在法庭上打两人的离婚官司。 心上的那些伤疤过了三年才勉强结痂,她不愿亲手去撕开,再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 一场同学聚会而已,总共不过几个小时的事情。 程昭愿能忍。 三天后,伊丽莎白酒店。 程昭愿按厉淮安发的消息找到包厢,推开门,霎时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便有人笑道:“程昭愿来了啊。” “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和厉淮安就是分开来的,这次还是,你俩该不会是感情破裂了吧?” “嗳,问你呢厉淮安,你和程昭愿是不是要完蛋了?” 程昭愿这才看见厉淮安坐在包厢的沙发上。 他踢了说话那人一脚,而后笑骂了句。 看着眼前的这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