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昭愿一起从庄园出来的人是谢骆,她的男友。 而她和厉淮安……没有任何关系。 心脏突然不要命地撞击着胸口。 厉淮安觉得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嘴里涌出来的味道又酸又涩,浑身火一样的烧了起来,心脏在猛地跳了几下之后就开始像躯体发散钝痛。 他坐起来趴在床沿剧烈呕吐起来,手指攥紧护栏,五脏六腑都似乎在被一只手疯狂搅动。 因为快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厉淮安胃里没东西吐,只剩胆汁,所以涩得人呕吐得更加厉害。 等护士在那边听见动静时冲过来,他脸色惨白,眼眦血红,声音都是嘶哑的:“抱歉。” 医生紧接着赶来,一看这情况,急了:“赶紧送去拍片,插个队,就说是我让的!” 助理在外面看见躺在治疗车上的厉淮安时,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第四十九章 厉淮安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游散在额前,挡住眉毛,脸上一丝血色都看不见。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问助理知不知道厉淮安以前身体状况。 助理手足无措:“我老板没怎么生过病,以前也经常锻炼,身体很好的,就是这段时间,没怎么好好吃饭,然后经常熬夜,压力也很大,还有——他最近喝酒很频繁!” 上次去厉淮安家里,那一酒柜都快空了。 “那有可能是胃出了问题,具体还要等检查结果。”医生沉声道。 助理六神无主,除了点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在他眼里,吐血离死大概不远了。 可看这些医生的神色,应该,也不会要命吧。 助理看着重新躺回去的厉淮安,突然意识到—— 厉淮安离开程昭愿,有可能……活不了太久。 不是指他主动求死,而是身体各方面,包括心理情绪,都对程昭愿的离开产生了反应。 那么骄傲清高的一个人,从三年前开始枯萎,但最近几个月才是颓败的最快的时候。 他的倨傲坍塌了,他想挽回,但做不到,于是他被自己的身体狠狠报复了。 助理蹲到厉淮安床边,眼眶都红了:“周律,要不我给姜律师打个电话吧?” 厉淮安闭着眼睛,清隽的面容像一碰便要碎了。 但还是艰难地张开双唇:“别自作聪明……” 他不想让程昭愿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 更何况,她不会来。 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急诊科的医生一字一句:“病人这段时间饮食作息不规律,加上酒精刺激,导致了胃溃疡,所以才会呕血。至于心电图还算正常,还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输完液就能回家了,但一定要看好病人的饮食作息,不然说不定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助理连连应下。 这一输,就输到了半夜。 厉淮安睡了一觉后脸色恢复了点,他看向助理:“你辛苦了。” “您没事就好。”助理眼眶一热,忙别开眼,“我去开车,周律您去门口等我。” 深夜,外面街上已经安静下来了。 路灯影影绰绰地穿过树叶落在地面,没有光照的地方,像蛰伏着什么东西。 助理把厉淮安送回了家里。 又回到满是寂冷的屋子,厉淮安深吸了口气,寒意从食道抵达尾部,惹得一阵战栗。 他倒在沙发上,腿无意间撞了下茶几,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循声看去,只见是一个很薄的本子。 厉淮安觉得眼熟,弯腰拿起,在看见熟悉的字迹时狠狠一震。 “2013年10月3日,今天是我和厉淮安结婚的第一个月,我准备了这个本子,威胁他说这是给他专设的计分板,起始分一百,等到分扣光了,我就会离开,让他再也找不到我。但其实……我怎么会舍得扣光呢?” “2013年11月8日,厉淮安吃掉了我的桃子,扣一分!” “2013年11月9日,厉淮安给我买了最喜欢的烤红薯,加一分!” “2014年……扣一分。” “2014年……加一分。” “……” “2017年6月12日,厉淮安为了别人和我吵架,扣一分。” “2017年6月15日,厉淮安带了别人参加同学聚会,扣一分。” “2017年7月5日,厉淮安说要和我离婚,扣一分。” “扣一分、扣一分、扣一分……” “厉淮安,你的计分板变成零分了……你不爱我了,对吗?” 第五十章 厉淮安突然就哭了。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那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掉了下来,直接从眼眶砸在纸上,水渍晕染开,眼前也随着慢慢变得模糊。 在这之前,厉淮安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这样哭,他以为红着眼睛就是顶多了。 可此刻,他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喘不过气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顺着鼻尖,顺着下巴,往下落,不停地往下落。 然而厉淮安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看背影依旧笔直倨傲,殊不知……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把程昭愿弄丢了。 那一声接一声依赖又缱绻的老公在脑子里回响,拉扯他的神经,令他痛彻心扉。 厉淮安哽咽了一声。 他后悔了。 他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程昭愿她不肯回来了! …… 程昭愿跟着律所的同事们出去聚餐。 没想到竟不知不觉的喝多了。 来接她的谢骆有些惊讶地看着站不稳的程昭愿,露出抹宠溺的笑。 他从律所的女同事手中接过人,礼貌一笑:“那我就先带小意回去了,多谢你们。” 有人打趣:“谢先生好宠我们程昭愿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到时候结婚,可一定要请我们参加啊!” 谢骆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但因着天色渐暗,没人看见。 他轻点了下头,声音在雨声中听不清情绪:“一定。” 将人扶到车上后,谢骆从车后座拿出提前备好的外套,询问:“小意,你冷不冷?” 程昭愿摇摇头,皱着眉蜷缩在座位上像是撒娇:“车上有意气,你开意气。” 谢骆打开了意气,但还是把外套给她披上。 “车里现在还有些冷,你等会儿热了再脱。” 程昭愿没反抗,睁开有些红的眼睛,看着车窗上的水流问:“下雨了?” 谢骆有些无奈地笑笑:“这个问题从离开餐厅到现在你已经是第三次问了,不过我可以再回答你,是的。” 程昭愿反应有些迟钝:“啊。” 车内的周度渐渐上升。 热气会挥发气味,程昭愿闻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