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冉冉看见晏辰禹的一瞬，脸色狰狞。

她尖利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晏辰禹看着她得意的样子，气的浑身颤抖，丢下一句：“打镇定剂也好，随便怎么样，钱从我卡上走。”

说着，晏辰禹气愤的离开。

他一口气走到盥洗室，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稍稍冷静下来。

面对把叶南乔和小念害成这样的莫冉冉，他有一股无法平息的怒火。

“时先生，我们建议你给莫冉冉女士做一个精神评估，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莫冉冉的主治医师建议到。

晏辰禹一口回绝。

他绝不能让莫冉冉凭借着精神疾病脱罪！

他一定要让莫冉冉付出法律的代价。

在医院久了，好像人也染上了那股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

晏辰禹理了理自己的衬衣，看着微微耷拉下来，好久都没打理挺阔的衬衣衣领，叹了口气。

从前叶南乔还好好的时候，这些琐事都是她再操心。

她明明律所那么忙，又要照顾小念，又要操心家里的种种琐碎，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看着镜子里下巴已经长出短短胡茬的自己，晏辰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他只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叶南乔，更没有保护好小念。

第十三章

时母炖了香喷喷的排骨汤来。

她先去病房里看了看成为植物人的小念，抹了一回眼泪。

又去叶南乔的病房外看了看，叹了一回气。

最后把排骨汤给了晏辰禹：“两个病人都没口福，你替他们吃了吧。”

看着一日瘦削似一日的晏辰禹，时母也觉得心疼。

她专程去看了一眼莫冉冉，看着她在病房里疯疯癫癫的模样，只淬了一声就走了。

晏辰禹端着热气腾腾的保温桶，任由蒸腾的热气扑在脸上。

排骨汤很香，可是晏辰禹却如鲠在喉。

从前小念在的时候，周末一有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就会去奶奶家里。

时母每次都会炖小念最喜欢的排骨汤。

如今物是人非，排骨汤的味道一如从前，可是喝排骨汤的人却都躺在病床上。

这让他怎么咽的下。

晏辰禹哽咽着喝完了排骨汤，却好似在这汤里尝到了一丝苦味。

他坐在女儿的病床边：“乖小念，快点醒来，不然你的排骨汤都被爸爸喝完了。”

他一直坚信，叶南乔喝小念之间母女连心，只要小念醒了，叶南乔便一定会醒来。

几个月后，隆冬时节，叶南乔终于被转到普通病房了。

晏辰禹激动的看着眼前的叶南乔，虽然她面部烧伤的极为严重，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是他没有一点儿嫌弃。

叶南乔的生命体征渐渐稳定下来，医生说如果她醒来，在修养一段时间便可以考虑植皮了。

晏辰禹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叶南乔本该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她本来是本市最有潜力的律师，经手的案件无数，经验丰富又沉着冷静，她本该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律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面目全非。

晏辰禹立马联系了最好的整容医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不想让叶南乔因为自己的相貌而难过。

整容医生看了一下叶南乔的情况：“您妻子的烧伤面积实在过大，即便是植皮也没有可以移植的地方，我建议找亲属来看看能不能给她做一下植皮。”

叶南乔的亲属，除了成为植物人的小念便再没有了。

晏辰禹沉吟道：“你看我行不行，我可以的话，就用我的。”

“那要看也没有排斥。”

和整容医生讨论了好久的方案，最后的决定权晏辰禹还是决定交到叶南乔手中。

晏辰禹常常在叶南乔的病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从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是自从叶南乔受伤后，他就好像变成了永远也说不完的话痨。

“安宁，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咄咄逼人的问我到底懂不懂法律，像个浑身炸毛的刺猬。”

“我当时想怎么这个小姑娘这么凶，一双又亮又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后来你跟我熟悉起来，说了你爸的事情，我才知道其实你哪里是凶，你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你太害怕了，所以用强势武装自己。”

“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暗自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让你永远不要受伤，永远不要再把自己武装成刺猬。”

“抱歉……我没能做到……”

第十四章

隆冬时节，天气哈气成冰。

雪花落下来的时候，叶南乔醒了。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天花板，然后便是晏辰禹。

“安宁……”

晏辰禹紧紧握着叶南乔的手，久久不放。

叶南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感觉自己虚弱的就像一团棉花，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力气。

晏辰禹似乎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似的，温柔的拉着叶南乔的手：

“小念很好，没有危险。”

叶南乔吃力的点点头。

她的脸上身上都包着纱布，只有一双眼和当时被莫冉冉捆在身后的手臂是完好的。

晏辰禹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两句话，叶南乔就被推去做检查了。

晏辰禹站在外面，看着窗外的大雪，心里确并不轻松。

叶南乔的心有些忐忑。

她感觉浑身每一处都好疼，可是她却没法抬起手摸摸自己脸。

她知道自己一定形容惨淡，甚至可怖，她从没想过在那样的烈火之中还能活下来。

或许死亡才是恩赐，活下来只是更深的折磨。

叶南乔在检查中再次昏睡过去。

晏辰禹看着叶南乔，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安宁，下雪了，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雪。”

本就半梦半醒的叶南乔眼睫颤了颤，到底没有睁开眼。

她不想也不愿意面对如今的晏辰禹。

失望难过悲伤等等的情绪五味杂陈，她没办法原谅晏辰禹，就像她没办法原谅在父亲含冤入狱后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一样。

即便她病了残疾了，只要她康复了，她就一定会坚持不懈的起诉，帮小念讨回应有的公道。

晏辰禹走到走廊上，寒意瞬间侵入四肢百骸，他拿出火机，点燃一支烟。

叶南乔睁开眼，隔着窗户，她看见黑暗的天幕中，唯独晏辰禹口中的那一星红光。

忽然，静谧的走廊上传来一声尖叫。

一个小护士捂着手从前面的病房跑出来。

她看见晏辰禹，愤怒的声音带着哭腔：“时先生，这已经是这个月莫冉冉第三次咬人了！在这样下去，我们医院会强制将她送入精神病院！”

晏辰禹长叹一口气：“抱歉，麻烦你们了，我这就让人把她接走。”

莫冉冉的恢复速度极快，除了双腿残疾，其他地方重度烧伤以外，她没什么别的。

发现自己因为烧伤无法走路后，莫冉冉每天都在病房里乱砸东西，来的每一个护工都被砸走了。

后来没护工来了，莫冉冉就开始趁机咬给她换药的护士医生。

屡教不改。

晏辰禹当然不会让医院去给莫冉冉做精神病鉴定。

这样莫冉冉就有逃脱法律制裁的机会了。

他租了个房子，请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护工，不允许莫冉冉出门。

问就是养病。

莫冉冉天天在房子里鬼哭狼嚎的骂人，却无人理会，这房子方圆十里没有别人。

叶南乔听说后，毫无波澜。

她早就觉得莫冉冉行事乖张偏激，如今出了这种事，让她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再说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全是莫冉冉害的，她对莫冉冉恨之入骨，怎么会有半点同情。

第十五章

晏辰禹看着第四锅黑乎乎的粥，想了想，还是不要继续尝试了。

毕竟清洗对于家里的阿姨来说也是个大工程。

叶南乔能吃流食的这一天，晏辰禹准备亲自下厨给叶南乔炖汤。

可怜前二十多年从未下过厨的晏辰禹，炖汤差点把厨房点着。

于是晏辰禹想着炖汤太难了，不如先从简单的开始。

他想到了炖粥，一连四次，无一成功。

最后，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刘助理，给我找到本市最好的营养师。”

刘助理答应下。

他最近焦头烂额，除了处理公司的杂事，充当公司和晏辰禹之间的桥梁，还要是不是被晏辰禹安排这种临时性工作。

晏辰禹叹了一口气，换了身一副，赶往医院。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晏辰禹的心咯噔一下。

不知谁给了叶南乔一个镜子，叶南乔正端着镜子发呆。

她脸上的绷带已经被拆除了，露出了那些斑驳泛红皱缩扭曲的伤疤。

看见他来，叶南乔淡Finition citron淡的放下手里的镜子：“难看吗？”

晏辰禹如鲠在喉，眼前的叶南乔相貌尽毁，看不出一点儿从前的影子。

“没关系的，我找了整容医生，医生说可以恢复。”

晏辰禹关上门，以免外面的冷意侵入温暖的病房。

叶南乔又拿起镜子，她竟然在笑。

“我觉得很好，伤成这样，我也没有残疾，反倒是莫冉冉两条腿废了。”

晏辰禹一时猜不透叶南乔的心思，他干涩的安慰：“是，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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