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的宴天边的云像是沉浮在一片无际的海,叫人挪不开眼。 而后又是她走在宫道上,红墙绿瓦,自檐下而过。 眼前一阵晕眩,手臂上传来触感。 宴槐被人扶住,她抬眼,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原来她见宴槐神色不对,便过来扶着她,面色担忧:“你这是怎么了。” 宴槐一愣。 李琳玉道:“我是琳玉啊,哥哥和我说了,说你大抵是要入宫的,叫我和你二人要在宫里互相照顾。” 怪不得见她眼熟,原来她和昨日见到的李公子是兄妹。 宴槐心下一定,只对她道:“许是昨晚没有睡好。” 李琳玉笑了笑:“我知道,一看就是,和你说,我昨晚也没有睡好……”她揽着宴槐的手臂,嘴里絮絮叨叨不停。 从昨晚到小时候…… 从她没睡好到她吃了什么…… 从她吃了什么到皇宫里有她打点的什么人…… 宴槐抽了抽嘴角,愣是忍住了。 一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哥哥,怎么会有一个性子这么跳脱的妹妹? 她想不通。 直至公公唤她们进去,她才止住。 殿选,原本是太监报了名讳,出身后,由皇帝、太后、皇后在上方提问决定是否中选,可本朝并无太后,也无皇后。 唯一在后宫中的只有良妃一人。 轮到宴槐时,她跪地阖眸了半晌,才听见声音让她起身。 听见上面的人问她。 “你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宴槐虽不解,却缓缓抬头,“回陛下,宴槐。” 大殿之上,帝王怵然抬头,冷峻的双眸在对视间失神落魄,骤然起身。 他魂不守舍的低声唤:“宴槐……” 她心下一紧。 他的声音有些遥远,大抵是他站在龙椅前,而她在殿内跪着,两人之间像隔了一道迢迢星河,却还是飘入了她的耳中。 宴槐? 这两个字像是横冲直撞进入她的心扉,难免一身血液冻结。 “陛下,臣女唤宴槐,海清河宴的宴,琼楼玉宇的玉。” 殿中一片安静。 帝王紧压着眉宇,像是有一瞬间的僵硬。 旁边的良妃扯了扯他,他这才缓缓坐回龙椅。 他想起,宴槐没有活过上一个冬日…… 尸体差点被别人抢走,幸而他把那些人都杀了,连萧帝,都被他囚禁在长秋宫中,他将她放在自己打造的暗室,为她寻了千年玄冰,打造冰棺。 日日夜夜,她都在那安睡……再无人去打扰她。 这女人确实很像她,名字也一模一样,可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宴槐已经死了,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帝王面色转瞬恢复如常。 他撑着头斜倚在王座上,眼底一片暗色。 “这名字不好,改了吧。” 宴槐一愣,摇了摇头:“回陛下,臣女不愿。” 傅帝眼一眯,迎上宴槐沉默而不退缩的眼。 整个殿内被低压笼罩。 在场的人战战兢兢,有些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有些在幸灾乐祸。 宴槐诚恳道:“不知哪里犯了忌讳,名字乃父母所取,岂可随意更改?” 她如若想进宫,她定是乖乖的改,可是她不想入宫。 如此,倒不如逆着陛下的意,装作一副死板的榆木脑袋。 想来,新帝应该不会一怒之下将她处死吧? 傅帝冷笑。 好一个宴槐! 第20章 “那便——” 宴槐心跳加速,屏住呼吸,静待撂牌子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 下一瞬。 “留牌。” 宴槐心下一窒,迅速的磕头行礼,来掩饰眼底的震惊。 傅帝微微勾着唇角,这种小把戏他还看不穿吗? 她想出宫,他偏不让。 下一刻,坐他身侧的良妃咳了咳。 江诏漓转头,声音低沉:“若是不适,便先回去吧。” 宴槐叩谢皇恩后便默默退下,被内务府的公公领去了自己的宫殿。 重华宫内。 白芷早就等候多时,端着一碗热汤递过来。 “主子先等等,稍后便有膳食上来。” 宴槐神色戚戚,默默喝了一口,叹道:“往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了。”她又喝了一口。 她今日得罪了皇帝,纵使没有得罪,也留下过深的印象。 白芷听她讲完今日在殿上的事情,也思索了起来,径自说道:“今日我和宫内的其他下人聊了聊,听说陛下对下人很是温厚,只是瞧着冷,有人算过,陛下自登基,没有处罚过任何宫人,或许陛下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宴槐心想,最好是。 圣旨是晚些时候才到的。 陛下封她为顺嫔。 这个顺字,不正是嘲讽她白日里在殿内那一副傻样冲撞天颜的行为。 好小肚鸡肠! 宴槐捏紧了圣旨,坐在宫里烤火,虽然是初春,可天还是冷冷的,即使没有落雪,她还是受不了这冷。 李琳玉跑来她宫里蹭炭火。 她拿了一张小椅子,坐着和她聊天。 原来她被册封为李昭仪,住长乐宫,离她这不远。 这群人中就属李琳玉位份最高,她父亲是李昭李大将军,一直在外西征,西征后又守了数年边境,前阵子才凯旋,宴槐一阵恍惚。 李昭是先帝的舅舅,亲舅舅。 他手握二十万重兵,如今回来,正是时候。 李琳玉的位份怕是远远不止于一个小小昭仪。 她看着活泼的李琳玉,仿佛见到旭日东升。 正这时却听见李琳玉小道:“明日要去拜见良妃娘娘,据说娘娘早些时候落下了疾病,没法开口说话,但是她为人一直很和善,长得也美,宫中许多下人都可惜这件事呢。” 李琳玉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一脸惋惜。 宴槐回神,心事重重,笑笑不言。 白芷端上一盒糕点,宴槐示意李琳玉尝尝。 她看着李琳玉的动作,怕李琳玉噎死在她宫里,急道:“吃慢些,你要喜欢都是你的。” 李琳玉挥了挥手,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白芷笑了笑,插嘴道:“这松子百合酥外层酥脆,内馅松软,我们小主也很喜欢呢。” 宴槐笑了笑。 见李琳玉吃的急,连口脂都掉了,她缓缓起身拿过桌台上红色口脂,正要将东西递给她。 忽然她浑身一震,胭脂摔落在地。 脑海里又闪过一阵碎碎的片段。 昏暗破旧的牢房里,一个女子灰头土脸,面色苍白,吃着一盒松子百合酥。 她边吃边流泪,好不凄惨,可偏偏她是笑着哭的。 她为什么在牢里? 又为什么吃着松子百合酥? 像是有什么翻涌上宴槐的心头,如同重石砸入心间,这一幕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捂着心口,像是生生要晕了过去。 白芷面色大变,李琳玉也吐出嘴里的糕点,二人惊恐的扶住她。 最后留有意识的那一刹那。 她还不忘记安慰二人:“我没事……” 话未完,她眼前倏地一黑—— 第21章 宴槐醒来的时候,重华宫内一片安静。 却还是晚上。 她迷茫的睁眼,手像是有些麻。 正想抽手,却发现白芷的伏在床边,紧紧的压住她的手,像是睡着了。 她轻轻将白芷的脑袋挪开,抽出手,合在身前。 安心的闭上眼,露出一丝笑意。 翌日。 天明。 白芷抬头,却发现宴槐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榻上,头微微后仰,眼神缥缈,不知到在想些什么。 她不由抓紧了自己家小主的袖子。 宴槐侧颜看她,目露疑惑:“怎么了?” 白芷心下不安,想起她昨日的晕厥,凝视着她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叫她小姐,而不是小主。 宴槐一愣。 笑道:“怎么会。” 话语刚落,白芷脸上一松。 门外来人,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那苦涩的味道宴槐在床榻上都闻到了。 她视线有些缓慢地朝她的宫女看去。 白芷接过,为她吹凉,又试了试毒,才放心给她喝。 宴槐接过,没有一丝犹豫,仰头喝下。 白芷笑问:“主子不问这是什么药吗?” 宴槐道:“就算是毒药,我也喝。” 白芷瞪了她一眼,立刻解释道:“这是太医给小主开的安神药,近来小姐总是时不时头疼,喝些安神药或许会好些。” 说起这个,宴槐想到了李琳玉。 “昨日没吓到李昭仪吧?” 白芷有些许无奈,叫人进来为她更衣梳妆,道:“吓着了,她说,让小主最近都别出门,好好在重华宫养着。” “我要是不听她的,可以吗?”宴槐开玩笑道。 白芷不说话,宴槐一怔,转身看她。 瞧见她一脸委屈样,倒是笑了出来。 顿时气氛一松。 宫墙之间,妃子们走在宫道间,低声笑语、倒叫宴槐意外。 可进入良妃的寝宫处。 所有的欢声笑语都静下。 宴槐低着头,恭敬的随众人请安,良妃旁边的女官将她们叫起。 女官看起来大约花信年华,她柔声道:“娘娘喜欢安静,大家无事便散了,若有事,可在闲暇的时候来找娘娘。” 良妃一言不发的呷着茶水。 宴槐心下一松,喜欢安静,总比喜欢闹腾的好。 可当她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