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桁挽着玉吊坠的手一顿,而后慢慢抬眸,眸光阴冷,“你再说一遍。” 祝温卿打了个冷颤,忙解释道:“只要让侯府的人知道二夫人服侍过你,之后二爷放出来,他们便会认为是二夫人讨得你欢心。立功劳的是她,舍身救夫的是她,往后便有吐沫星子也是先喷到二夫人脸上。我柔弱可欺,只能想到这法子了。” 上一世二爷上吊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全怪罪到她身上。既然她们过河拆桥,那就别怪她把她们拉河里了。 司桁深深看了祝温卿一眼,继而笑道:“这帮白眼狼这么对你,你没想过离开侯府?” 祝温卿拿出帕子,再拭了一把泪,“我与夫君情投意合,如今阴阳相隔,求不得执手一生,只求死能同棺。” 司桁冷嗤,他倒是想起来了,初次的时候,她确实哭了很久,说对不住死去的夫君,还真是情深呢! 祝温卿说完,见司桁没有表示,只得软声求道:“司大人,只求你最后帮我一次。” 司桁啧啧,“本官虽风流,但不至于什么老咸菜都能下咽,不如你给想个法子?” 祝温卿咬牙,这狗男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消脱了衣服,扔到床上,做个假象就行。” 司桁笑意深了深,“便依你的意思办吧。” 说着,他招手让属下进来,附耳说了几句。 事说完了,祝温卿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赖着不走。司桁便坐到靠西墙的书桌上,铺开宣纸,蘸上水墨,闲来画上两笔。 不经意抬头,见祝温卿困乏了,手支着下巴,手指绕着花瓶里的桃花玩。 他笔下有了形,很快一幅美人戏春图就出来了。 这时,婢女终于端来了糯米鸡。 祝温卿是真饿了,不等婢女布菜,她迫不及待用手去撕,烫的手指头都红了,却不放下,小口哈着气吃。 “有这么好吃?” 司桁走过去,视线正好落在了祝温卿吃得鲜亮粉嫩的唇,眸中的色不禁暗了暗。 祝温卿没空分神,自然也没察觉这暗热的眼光。 “这是谁家?” 祝温卿本想独占,见司桁还虎视眈眈的,只好挑了一块小的送到他嘴边。 司桁有洁癖,可看着她吃得美滋滋却依旧貌美的模样,破天荒没有嫌弃,张嘴吃了这一块。 末了评价道:“寻常之物罢了。” 祝温卿赶忙点头:“大人何等尊贵,这粗鄙之物自然不配入您的口,那剩下的便全是我的了。” 夜色深深,祝温卿由谨烟扶着往兰园外走去。 经过那祝月阁的时候,撞见一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乐颠颠的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了,她怔了一怔,再细听里面,哭声凄厉。 司桁竟然找了个乞丐……!??? 什么依她的意思,她哪是这意思! 这下糟了! 但转念一想,这事是司桁做的,也是二夫人自作孽,她只是稍稍反抗了下,难道有错? 反倒出了一口恶气! 因此,当晚祝温卿睡得十分香甜。 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梳洗过后,谨烟送来一碗小米粥,她竟有了胃口,一口气吃完一碗,也没有反胃。 “阿弥陀佛,糯米鸡救了您啊!”谨烟激动道。 提到昨夜的糯米鸡,祝温卿又想吃了。只是昨晚和司桁划清了界限,眼下也没有理由再去兰园。 “子衿呢?” 谨烟一脸无奈:“这小丫头神出鬼没的,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她。” 祝温卿笑,“由着她。” 这小丫头学得是暗卫那一套隐身的功法,她一旦忠于你,便像你的影子一般,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对了,天刚亮的时候,二夫人被兰园的下人送回来了。听说回来的时候,人晕死过去了,衣衫不整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若非她要害我,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您还可怜她?” “我不是司桁一流,随心所欲的害人,我只是一报还一报。” 来到二房,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玉莲带着几个小厮守在外面,等进去通报后,老夫人允了,才请祝温卿进去。 而且只许她一人进去,不让谨烟跟着。 毕竟是丑事一桩,自然要捂严实。 “谨烟,你在外面等着吧。” 谨烟有些不放心,“夫人,要不咱还是回吧。” 祝温卿笑,“放心。” 进了院,刚到门前,老夫人带着两个婆子冲了出来。 “把她给绑了!” 祝温卿退后一步,“母亲这是为何?” 老夫人咬牙,“你装什么糊涂,分明是你把老二家的塞麻袋送到兰园的!” 祝温卿故作吃惊,“难道不是二嫂为救二哥,大义献身?” “你……” “二嫂和二哥夫妻情深,虽然弃了清白,但也着实让人敬佩!” “你你……” “母亲之前是怎么说的,让我舍身为侯府,家里只我年轻貌美,讨好那奸臣最合适,可原来二嫂风韵独具,眼下还起不来身吧?” 老夫人涨红了老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至于二嫂怎么钻到麻袋里了,还请母亲您彻查,说的好像我要害二嫂似的,我可冤死了。”说着,祝温卿迈开步子往里面走。 “你做什么?” “我第一晚从兰园回来的时候,二嫂给了我一盒软膏,我至今念她的情,这不给她还回来了。”祝温卿绕过老夫人进了里屋。 刚进门,一药碗砸了过来。因力气不足,碗距她一步远碎地上了。 “祝温卿,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侍郎府出身,而我是堂堂忠勇伯府的嫡女,你敢算计我,你敢……我一定要杀了你!”二夫人气急败坏的喊道。 此时她披散着长发,满脸凶狠,哪像是吃斋念佛的。 “二嫂常诵佛经,不知这句‘种如是因,得如是果。’如何解?” “你本就下贱,该做这下贱的事!” “这便是二嫂念的经?” “祝温卿,我饶不了你!” ”二嫂青面怒容,满嘴恶言,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以前装的慈眉善目,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劝二嫂以后别去小佛堂了,以前你不让我去,说我会污了佛祖的眼睛,现在你也不能去了吧。不过说到脏,昨晚那乞丐确实挺脏的。” “你看到了!”二夫人瞪大眼睛。 楚意啧了一声,“要不要我为二嫂辩一句,说那司桁根本看不上二嫂,打发了一个乞丐……” “闭……闭嘴!”二夫人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楚意笑,“不说便不说,给二嫂留点颜面吧,谁让我心软呢!” 眼见那二夫人眼睛翻白,口吐白沫,气厥了过去。 楚意垂眸敛容,从二房出来,走到花园里,躲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太过,眼泪都出来了。 她曾把他们当做亲人啊! 老夫人卧病,她亲自侍奉,衣不解带。 大夫人去世,她守夜哭灵,送她出殡。 二夫人礼佛,她捐钱建庙,养她终老。 下面几个孩子,哪个不是她给他们成家立业的? 罢了,这样的亲人,如同豺狼,该当割舍。 当天晚些,谨烟匆匆进了西屋。 “夫人,二夫人要在咱们三房院门口上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