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距离停止,她瞬间姿态舒展,像水潭里泡一朵干花,褶皱的花瓣在他眼前缓慢打开。 “那、我去睡了。”她掉头往主卧去,飞快几步,是觉得尴尬,想躲开他的目光。 魏知悟坐着不动,声音传过去,“你还没说,你想求我什么。” “没有啊。”她把声音关在房门后,又闷又远,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尽管她习惯利用她自己,但这项业务她好像不太熟练。魏知悟兀自笑笑,把便当盒收捡好,离开厨房时顺手关灯,却在听见开关啪嗒时,恍惚地偏了偏头。 整间屋子都是亮堂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独居的日子里,房子时常黑乎乎,照亮了也就那样,只不过把他空旷的世界,照得更彻底。 现在除了玄关和浴室,每一格空间都填满光亮,孔姒逐一打开的,而魏知悟竟然没察觉异样。 30 魏知悟 饲养员 浴室水声停下,魏知悟拿浴巾随意擦干头发,目光看向主卧,房门紧闭,猜不出她是否已经睡着。 门后面很安静,像小动物的洞穴,孔姒趴伏在里面,空调送风声簌簌响。 魏知悟站了一会儿,听见阳台洗衣机滴滴两下,他折返回去,拿出洗好的衣服,衬衫在空中一抖,吹动晾衣架上一块三角形白布。 它上下翻飞,摇摇晃晃后,轻飘一片凋谢在地面,落在魏知悟脚边。 是一条女士内裤。 魏知悟身子一顿,僵硬地纠结了半晌,把它捡起来,捏在手心湿乎乎一团,柔软得他不敢用力,怕轻易扯坏了。 拧开水龙头简单冲洗一遍,巴掌大的布料在他两只手中,可怜兮兮浸在水下。 他手掌太大,小麦色的皮肤略粗糙,如一张细砂纸,手背绷着青筋,和薄薄一层透色的棉布料搭在一起,极其不相称。 几分钟后,白色内裤回到原来的衣架,同样的角度,只是滴答坠着水,被重力扯得皱皱巴巴。 魏知悟长长舒口气,把阳台的门打开至最大,期盼晚风多进来一些,把他吹得更舒畅一些,拉过一条薄毯在沙发躺下。 眼睛闭了几秒,黑暗中明灭着不知名光点,浮躁地游动着。魏知悟叹口气复睁开眼,室内灯光全熄,主卧门缝漏出唯一的光亮。 他坐起身,把客厅的灯重新打开,不适应地眯着眼,点燃一根烟。 主卧房门小心翼翼推开一点,吱呀声拖着长长的尾巴,孔姒乌黑的头顶先探出来,紧接着是她的眼睛,意外地发现魏知悟正坐着抽烟。 “你还没睡?”她欲言又止,身体躲在门板后,只有两只手扒着门边。 “怎么了?”魏知悟问,他的嗓音微哑,被烟草熏过。 “我看到你卧室椅子上的卷宗了……我不是故意看的,它就摊开放在那里……” 魏知悟猛然站起身,他确实忘了,安县爆炸案的卷宗他经常翻看,信手搁在床边的椅子上,今天没有收。 “你都看到了?”他一边说着,把烟按进烟灰缸,站起身朝她走去。 孔姒连连后退几步,深夜带着烟草味的男人,周身萦绕难以言说的压迫感,偏巧他脸上不爱有表情,很多时候让人猜不出他的意图。 主卧里站了一个她,在魏知悟看惯了的场景里,她是崭新的、突兀摆上的,立在他的衣柜、床单、地毯之间。 这种画面带给他的感觉,仿佛她轻而易举把属于他的世界归拢手心,又仿佛是他摆弄装饰品,把孔姒放进他的装裱盘。 如果把她压进身后那张床,他每夜辗转入眠的床,让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或者不穿…… 魏知悟深一口气,绕过孔姒身旁,快步往里拿起卷宗,屏息走出去。 “这个案件不是早就结了吗?”孔姒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魏知悟的下文,忍不住问他。 魏知悟停住脚步,抬起卷宗,目光从封面上的字逐一滑过。 “是啊,结案了。”他说得像叹息,平静地继续往外走,轻轻带上门,“早点休息。” 风声均匀地唱,海浪般来回,催眠地在耳边响,魏知悟再次关灯合上眼,这次睡意沉沉。 次日醒来没有天光,他的耳朵对异响灵敏,听见鬼鬼祟祟的脚步声,猫着绕过他,往阳台方向去。 魏知悟顷刻睁眼,身子支起来,淡青色晨光里先看到一双腿,往上是他白色短衫的下摆,勉强遮住大腿根。 “你醒了?”孔姒回过头,肩膀一垮,有些歉意,“我把你吵醒了?” 针落有声的时辰,魏知悟慢慢找回失焦视野的过程里,唯一清晰的是她说话的声音。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半,倦意浓重的时候。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魏知悟难得有如此慵懒的样子,说话时鼻音很重,连他自己也愣住。 “我早点出去看房子,尽量多跑几家,一天搞定租房的事。” 孔姒往阳台去,踮脚取晾衣杆上的衣服。昨夜被他不慎碰掉,被他的手捡起,在自来水下重新搓过的内裤,孔姒毫无知觉拿下来。 逐渐变亮的晨光罩着她,把她身体轮廓打探清楚,白色短衫透光,肉体在里面印出深灰色的影子。 魏知悟没有心理准备,因她逆光站着,看见白色短衫内、她的双腿之间,暧昧羞涩的空隙。 “你要不要住我这里。”魏知悟忽然tຊ提议,“我是说长期租住,这里有很多空房,你也看到了。” 话音落下时,一阵风呼啸而来,孔姒迟钝地转回身,攥着内裤像一块不起眼的白色手帕,天边云层破开一块,浅金的光照进来。 “不用租金,你也不用担心昨晚躲的那些人。”魏知悟继续开出条件,定定看着她,“唯一条件是,跟我聊聊安县轻工业厂,任何你知道的细节,无论多少都可以。” “你昨天不就是想求这件事吗。”他说的是陈述句,他十分肯定。 “你怎么会知道……” “孔姒,我是做什么的?”魏知悟扯出轻笑,目光落在她目瞪口呆的脸上,“连你这种守法公民都猜不透,我早该被辞退了。” 实际没必要与她做这种条件交换,但魏知悟脑袋里不受控地蹦出一个念头,让她住在这里,让这间房子每晚都是亮堂的,如他见过的每个平凡的家庭,每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他想他正在轻轻转动一枚小小齿轮,一环扣一环,而更大的齿轮是什么,魏知悟尚未预见。 孔姒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魏知悟拎着一盒打包的饭菜回来,一言不发放下,看着她慢吞吞吃完,又拎起盒子离开。 像个古怪的饲养员,唯一任务是让她吃饱饭。 天气很好,但孔姒没有去处,说不准哪里会遇见齐烽派来的人,她坚决不想再回去。 于是孔姒继续坐在客厅,握着遥控器翻视频网站瀑布流页面,没有任何感兴趣的节目。她想四处转转,在魏知悟家里,又不适合随意溜达。 这间房子空得有些冷飕飕,除去日常生活要用到的基本物品,没有任何装饰性的、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也就意味着,这里的主人没有生活情趣。 若非沙发和床,屋内一切家具都该是坚硬冰冷的,甚至没有一块地毯。 她不便走动,担心撞见不该她看的,比如其他案件的卷宗。 消磨时光的过程又快又慢,孔姒看着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