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熙没应,只是看着她,深思着什么。 姜容似乎也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说着:“看来谢将军不愿。” 她语气间有些可惜:“那也罢!北桑皇帝灭我雁南,此为国仇,屠我皇室,此为家恨,如今我沈念清也算报仇雪恨!至于谢将军你……” 姜容话音未落,人便飞身朝着谢凌熙而来,手中的长剑染血泛着冷光。 兵将惊呼间,谢凌熙攥住了她手腕,低声喝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容却没说话,挥舞着手中剑继续攻击。 谢凌熙无法,只能接招。 两人缠斗在一处,兵戈铮鸣间。 姜容神色复杂。 谢凌熙,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如今刚好,我还能给你一个至少干净的皇位! 想着这些,姜容手中剑剑尖一转,直直捅进自己心口! 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谢凌熙杀了她! 鲜血蔓延,染红了谢凌熙的眼。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她为何将真实身份藏匿了这么久,却在如今揭开…… 他想到那日自己说“逃不过谋反二字”时,姜容的平静神色。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 原来她从没有想过活! 天不知何时飘起了雪,慢慢掩盖住地上的一切。 谢凌熙怀抱着和姜容,看着她心口慢慢晕开的血色,向来稳健的手却在发颤。 “为什么?” ![]() 姜容没办法回答,她每每张嘴就有鲜红血色涌出,眼前也越来越昏花。 谢凌熙看得心里阵阵发疼,他顾不上其他,唤来亲信,将姜容交给他。 “将先生带回去,找大夫治伤,快!” 亲卫领命,忙带着人离去。 谢凌熙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亲卫见他如此忙低声劝:“将军,先生是在为你正名,您莫要浪费了这大好机会啊!” 谢凌熙眸色沉了沉,抽出腰间长剑,走上了姜容为他铺好的这条正名之路! 皇宫的杀伐声整整叫嚣了两日。 皇帝身死,太子重伤,一时间北桑皇室的所有事都落在了谢凌熙这个平叛的大功臣身上,更有人推他上位登基。 一切都按着姜容的计划一步步走着,谢凌熙却感受不到半点欣喜,一颗心尽数记挂在将军府里生死不知的姜容身上! 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原本留在府里照顾姜容的亲卫推门而入。 “将军,先生救回来了。” 一瞬间,谢凌熙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他起身便朝外走去,一路驾马疾驰,终于回到了将军府。 无视了一旁府内下人的行礼,谢凌熙径直冲向西厢房。 “姜容!” 他一把推开门,却狠狠愣在原地。 只见屋内空空如也,根本不见姜容! 第十二章 北桑七年 谢凌熙站在原地怔楞许久,才迈进门槛,走入屋内。 那案台上的蜡烛燃尽了,化作一滩蜡油。 他伸手去沾,尚有余温,还未完全凝固! 姜容定是未走远! 谢凌熙猛然抬眸,像深陷梦魇的人突然惊醒,转身便向外跑去。 可无论他怎么着,都寻不到姜容的踪迹! 谢凌熙面色冷沉,下首的亲卫都不敢说话。 半晌后,谢凌熙终于有了动作:“走吧,随我去拜访太子殿下!” 谢止重伤之后便一直在东宫休养,醒来之时,京城的天已经变了。 殿门被重重踹开,他费力地抬眸望去,只见一身黑红色的谢凌熙走进,宛如阎王。 待谢凌熙走近,谢止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果然,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看样子,你已经杀了我父皇,现在便来要我的命了吗?” “沈念清在哪儿?”谢凌熙架在谢止脖子上的剑微微用力。 谢止脖子上印出道血痕,他面色苍白:“她走了?她终归还是信我。” 闻言,谢凌熙眯起了眼:“什么意思?” 谢止却是不再言语,任凭谢凌熙如何威胁,都不再开口。 沉默半晌,谢凌熙清冷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她不想杀你,我便不取你性命。谢止,我与谢卫如今两清,日后你离开京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话落,谢凌熙剑刃归鞘,发出清脆一声。 谢止怔愣须臾,回过神再望过去时,殿中已是空无一人。 谢凌熙站在高墙之上,看着这暗藏了不知多少罪恶与鲜血的皇宫,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七年卧薪尝胆,最后颠覆却不过半日。 朝代更替迭代,竟如同儿戏一般,好不荒唐。 可他得了着天下,却弄丢了最重要的那个人。 姜容……你如今身在何方? …… 北桑七年,京城动荡,宫廷政变。 皇帝谢卫被杀身亡,新帝谢凌熙登基,国号——“念离”。 谢凌熙登基之后,朝中几位大臣接连被斩,后宫妃嫔被遣散宫外,而谢卫的子嗣中,年长者被杀,年幼者被流放。 新帝雷厉风行,冷血无情,算是杀鸡儆猴。 此后,朝中百官谨小慎微,万不敢贪污滥权,百姓生活稳定幸福,对谢凌熙皆是心怀敬畏,无一不夸。 然而谢凌熙却终日没有笑颜,素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叫人不寒而栗。 一晃眼,三年过去。 百官上朝,谢凌熙一身龙袍坐于龙椅之上。 工部尚书跪地启奏:“陛下,今年南方之地气候炎热,河水干涸,土地干旱,以金陵城为首的几座城中,百姓皆民不聊生,臣命人修缮水渠,却仍是无法改善,实在无法。” 闻言,谢凌熙却是微微一怔。 只因那一句“金陵城”,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姜容。 想当年姜容刚进他将军府之时,便言她乃金陵城之人。 他许久沉默,工部尚书琢磨不透皇帝心思,鬓边流下一滴冷汗,却是丝毫不敢抬眸。 半晌,大太监暗声提醒谢凌熙,他这才回过神。 “此事,便得开挖新的渠道,而后派发灌溉工具。” 工部尚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俯首应声:“臣遵旨。” 下朝后,谢凌熙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却渐渐走了神。 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侍卫秦令将热茶置于他手边,轻声问道:“陛下,您在忧虑何事吗?” 谢凌熙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不明的情绪。 “朕只是想起了一人。” 秦令也算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微微颔首:“陛下是想起了姜容姑娘吗?” 谢凌熙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这三年来,他派出无数人在境内寻找姜容下落,可每一次都是无疾而终。 姜容就像是突然消失了,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纵使是谢凌熙没有打算过最坏的结果,却也忍不住想,她是不是…… 挥散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谢凌熙放下毛笔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又是一年炎夏,他此生还能再见到姜容吗? 谢凌熙倏地就忆起,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姜容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尚且还小,他的父亲也还不是将军。 雁南宫宴,他随父亲进宫,却因贪玩在宫中迷路。 他走到了极冷僻的一处,连一个宫人都不见。 正琢磨着怎么走出去,谢凌熙无意间走到了一处宫殿前,听里面竟有声音传来,他想都没想直接推门而进。 进去却是愣在原地傻了眼,只见那院中竟是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们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对着墙说话,有的在吃虫子。 谢凌熙一瞬就知道,这里是冷宫。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个女人抓住手腕。 女人拽着谢凌熙不让他走,嘴里不断重复着:“皇上,皇上臣妾等您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