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总有些风险。 太医院院正冷汗留下:“时简!” 怎么能跟陛下如此说话,他不怕,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两年。 萧宴漓并未生气,沉默片刻,又问:“多久能恢复记忆?” 被唤作时简的太医不假思索道:“微臣跟师父学艺不精,或许是三五月,又或许……是一辈子也未可知。” 萧宴漓看向地上那群人,一群无能为力的太医面面相觑,头埋得更深。 这次萧宴漓沉默了更久,就在那些人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时才开口道:“你们下去吧!” 一群人如蒙大赦地退去。 回到内殿,看着林妙因精神不济又陷入沉睡的脸,萧宴漓轻声呢喃。 “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吗?” 这时,外面喧嚷起来。 太监来通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萧宴漓连半分犹豫都无:“不见。” 太监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小心翼翼看了眼萧宴漓的脸色才道:“皇后娘娘在外面跪下了,说见不到陛下便不离开。” 萧宴漓眼底闪过一抹冷凝,漫不经心道:“她爱跪便让她跪着吧!” “陛下,陛下……”外面响起凄切呼唤。 睡梦中的林妙皱了下眉,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萧宴漓一甩袖袍,转身往外行去。 跪在殿外的姚文淑看见来人眼睛一亮,下一秒又泪光莹然,神色哀婉:“陛下。” 萧宴漓眼眸微垂:“传朕令,皇后失德,即日起禁足未央宫,无诏不得踏出。” 第13章 姚文淑神色愕然,眼泪都忘了落。 “陛下为何要这样对臣妾?” 萧宴漓眼眸深沉,盯着姚文淑看了半晌。 直到对面的人目光都躲闪起来,他才缓缓道:“朕是否跟你说过,谁都可以死,唯独林妙不行!” 诚然,他是恨林妙的,可他却也不想她死。 那天在大典上,他看着自己怀中的林妙生命一点一点流逝,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令他心底涌出无法言喻的痛意,刻骨入髓一般。 恨意是建立在爱意的基础上。 他有多恨,就有多爱。 姚文淑泫然欲泣:“陛下说过的话,臣妾一直铭记于心。” 萧宴漓嘴角勾起一抹笑,平静之下隐藏着不可言说的戾气:“是吗?” “那你告诉朕,崔氏怎么死的?林妙又为何持剑出现在大殿上?” 姚文淑心尖一颤,随即顾左右而言他:“臣妾无辜啊,任谁也没想到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臣妾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这宫里莫不是还有前朝的人帮她?”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又想往萧宴漓怀里扑。 萧宴漓往后一退,姚文淑有些狼狈地摔在地上。 抬手拂了下并不存在的灰尘,萧宴漓居高临下道:“姚文淑,朕将皇后之位给你原本是为了免于他人掣肘,可你似乎将朕当成了傻子。”2 他一字一句问:“你当真以为,你做那些事无人知晓?” 姚文淑闻言,脸色骤变。 萧宴漓神情森冷无比:“念在旧事,这次我留你一命,回到未央宫安安分分当你的傀儡皇后,还能落个安稳日子过。” 说完他一摆手,一队侍卫走过去:“皇后娘娘,莫要让我们为难。” 姚文淑不甘的呼喊道:“陛下,臣妾……臣妾当初为了将解药送予你才被人侮辱,你怎能如此对我?” “侮辱?”萧宴漓转身,“你要不要试一试林妙的日子,明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侮辱?” 姚文淑一滞,想起萧宴漓那毫不留情的模样,脊背骤寒。 她顿时不敢再多言,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殿内再次恢复平静。 不多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幽州军马听闻红妆公主除夕宫宴之事,已有异动。” 幽州便是前朝皇后母族所在之地,现任幽州节度使林赫便是林妙的外祖。 萧宴漓冷着脸:“姚文淑这个蠢货。” 许家无人之后,林妙已经再无软肋,她竟还敢为了一己私欲去她面前挑衅。 “盯紧幽云十六州,就看谁先按捺不住。” 说完他闭上眼一颔首,那影子又悄无声息消失。 良久,萧宴漓将太监总管唤入。 “赵河,传出去,红妆公主已薨,葬入前朝皇陵!” 赵河一愣,垂眸应声:“诺!” 前朝余孽未尽,除夕宫宴之事传出去,林妙这个人已必然不可能再活着。 林妙再次醒来后,嗓子已经好了许多,说话声音却有些低哑。 那天看见的男人依旧在她旁边,像是一直守着从未离去。 他温声问:“好些了吗?” 林妙神色警惕:“你到底是谁?” “朕是楚朝皇帝,萧宴漓。” 那天刚醒来,林妙就听见有人称呼他为陛下,这答案并不意外。 林妙继续问:“那我呢?” 萧宴漓颊边漾出笑,眼里似酝满了情谊:“你是朕的妃子,明懿。” 第14章 林妙胸口处传来隐隐闷痛。 尽管失去记忆,她却本能地觉得面前这人极度危险。 她蹙了蹙眉,哑声询问:“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萧宴漓眸色幽深,抚过她的脸轻轻叹息一声:“除夕宫宴上出现刺客,你为朕挡了一剑,那剑上抹了毒,太医说你是毒入心脉才会失去记忆,你受苦了,阿懿。” 林妙被子下的手握紧,她明明记得,那天这人身边的太监称呼她为公主。 公主?她是外朝来和亲的公主吗? 林妙这样想着,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澜。 “君王无恙,国之大幸,若我是你的妃子,合该如此。” 萧宴漓眼里划过一抹异样又极快地消失无踪。 他温声安抚:“阿懿不用担忧,余毒已清,朕已吩咐太医为你用最好的药,不会留疤。” 林妙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只想找回记忆,其他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萧宴漓又道:“至于以前的事,朕陪着你,想不起来也无妨,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新的记忆。” 这时有人来报:“陛下,燕云军情急报。” 萧宴漓看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妙,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待朕将事情处理完就来陪你用膳。” 走出殿内,萧宴漓笑意散去,问身旁的人:“都安排好了?”4 赵河恭敬道:“按陛下的吩咐,这宫内所有宫人都已经换了一批,绝不会露出半点端倪。” 萧宴漓颔首:“记住,朕教过你们的话。” “是,红妆公主已薨,以后这宫中只有明懿娘娘。” 萧宴漓回头看了一眼,林妙站在窗边,眼神有些许茫然。 他将心脏处钝痛压下。 此后,前尘往事尽消,若林妙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他愿意骗她一辈子。 若是她恢复记忆…… 萧宴漓眸色一暗,他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药圣南宫无望有消息了吗?” 赵河面色羞惭:“回禀陛下,药圣云游四方,还未寻到。” 萧宴漓闭目沉思:“加派人手。” 那边,林妙看着萧宴漓远去背影,抬手捂住心口。 为何心脏会痛?真如那人所说是毒侵心脉吗? 身后清秀宫女小心翼翼道:“娘娘,您的药煎好了,陛下离开之前吩咐,得亲眼看着娘娘喝下去。” 林妙转身道:“放下吧,等它凉一会儿。” 那药放下后,林妙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烟雨,娘娘您有什么事尽可以吩咐奴婢。” “江南烟雨,好名字。” 林妙坐下,看着那药散出的缭绕雾气,她轻轻敲着桌子,漫不经心问:“烟雨,你可知我是如何入宫的?如今可还有亲人?” 烟雨一顿,有些惶然模样。 林妙眉梢轻轻一挑:“怎么?不能说?” 烟雨跪下,欲言又止:“陛下怕我们提起娘娘的伤心事,令我们三缄其口。” 林妙笑了:“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什么伤心不伤心可言。” 顿了顿,她笑意淡去:“还是说,我入宫是被强迫的?” 烟雨忙不迭辩驳:“并非如此,娘娘与陛下是在宫外认识的,两情相悦,只是娘娘是个孤女,并无亲人,所以陛下令奴婢们不许提到娘娘家事。” 林妙一怔:“原来如此。” 沉默半晌,她抬起已经温热的药一饮而尽,淡淡道:“好了,你下去吧。” 空无一人后,林妙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孤女又怎么会被称为公主。 而这皇帝在知晓她毫无记忆后,她第二次再醒来便成为了一个什么封号都没有的不知所谓的娘娘。 这宫里,有意思得很。 第15章 皇后失宠,宫中皆知紫宸殿多了个神秘的娘娘,然甚少有人得见。 据说陛下将人护得眼珠子一般,所有紫宸殿宫人都由陛下最信任的赵公公亲自挑选。 听闻这消息,宫门紧闭的未央宫传来瓷器劈啪作响的碎裂声。 姚文淑摔碎手中最后一个瓷杯,神色怨毒:“为何,为何我做了那么多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