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权势通天,真要抢这孩子,我也没办法。可请你为孩子想想,做你秦大奸贼的私生子还是侯府的嫡子,哪个身份对他好。” 私生子! 这个字眼让聂照双眸猩红…… 第八十八章未来的如意郎君 聂照欠身过去,一把扯住薛灵栀的胳膊。 “既然是私生子,那就不该让他出生,生下来也该掐死,他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薛灵栀脸色一沉,另一只手狠狠抽了聂照一巴掌。 “该死的是你!” 这一巴掌,倒让聂照冷静了下来。 他松开薛灵栀,靠回引枕,低低的笑了几声。 “行,别人给我养儿子,我不吃亏。” 薛灵栀想到自己到底是来求他的,只能压制住怒火。 “等你死了,我让孩子给你收尸。” “有没有好话?” 薛灵栀抿了一下嘴,“今晚我过来,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聂照耷拉着眼皮,哼笑一声,“你求我帮忙,还扇我一巴掌?” 薛灵栀此时还感觉手有些麻,确实是用力过猛了。 “我们也可以谈谈交易,只要你帮我度过粮铺的危机,我可以给你粮食。” 她知聂照不缺粮了,说这话也就没什么底气。 “粮食啊,你也没剩多少了吧?” “我给你一万石。” “可我不吃亏。” “……” 聂照扫了薛灵栀一眼,由着她思量,而后随手从身后书架上拿过一本书,乃是一本诗词。 他随手翻开一页,是一首少女怀春的诗。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首诗无端勾起聂照一段很久远的记忆了,那也是一个春夜,他执行好义父交代的任务后,来到河边洗手上的血迹。 那夜满天星辰如一粒粒珍珠般洒在湖面上,万千星光如白昼一般。 他却满心厌恶,也不知惹他的是这春夜景好,还是满手的血腥。 这时有一主一仆嬉笑着跑了过来,因他俯着身子,她们没有看到他,隔着一丛草去了另一侧。 “姑娘,咱们放花灯吧。” “放吧。” “您许个愿。” “我不要,好傻。” “要的要的,很灵验。” “才不。” 小婢女无奈,只好自己点上花灯自己许。 “希望我家姑娘寻得如意郎君,一定要有文采,最好是状元郎。” “听闻状元郎一般不是丑就是老。” “啊?那探花郎?” 小姑娘的声音灵动而稚嫩,聂照直起身往那边看了一眼,乃是个穿着桃粉春衫,梳着双髻,戴着杏色绢花,正噘着嘴想探花郎是不是长得都好看。 “总之,我未来的夫君一定要高大英俊,色如秋月,艳如春花。” “姑娘,长得好的男人都花心。” “长得丑就不花心了吗?” “那倒不是。” “所以何不嫁给好看的,至少秀色入餐,还能多吃两碗饭。” 小婢女点头,“那好吧,我家姑娘的郎君一定要长得极好极好,还要不花心,只疼我家姑娘一人。” 见小婢女要求这么简单,小姑娘赶紧又添了一点。 “礼、乐、射、御、书、数,还是要会的。” “脾气性情也要好。” “我怎么说也是礼部侍郎府的姑娘,他家世要与我相当,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跟他结婚后吃糠咽菜。” …… “姑娘,您不是说不灵验?” “万一灵了,你就许一张好脸,我岂不要吃亏。” “好好,听您的。” 小姑娘听自己的婢女把她说的一条不落的都许了,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阮云珩呢?” 小姑娘转头,不期然一眼看到了他。 她一下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他调笑道:“你看我长得可还行?” 小姑娘眼睛瞪更大了,“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又不聋。” “我没看到你……” “那是你瞎。” “你……” “我这姿色不能入姑娘的眼?” 小姑娘气得小脸涨红,不过随后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坏招儿,还真认真打量着他,“长得是极好,不会是勾栏院出来的吧?” 他故作吃惊,“礼部侍郎府的姑娘竟然连勾栏院也知道,莫不去过?” “才没有!” “这阮大人的家教可真严。” “我没有!我没有!”小姑娘气得跺脚,“你休要污蔑我!” 聂照被小姑娘这憨横的样子逗得笑不停,他站起身,道:“若你日后找不到如意郎君,可以嫁给我,毕竟这世间长得如我一般好看的可不多。” 见小姑娘气得要哭,聂照赶紧溜了。 那年她十四岁,他十六。 不过,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我没办法,只能求你。” 这一声,将聂照拉了回来。他抬头看向薛灵栀,她不再是那个率真可爱的小姑娘,当过寡妇,经历过太多人情冷暖,已没有当初的单纯了。 她说这话时,眉头皱紧,多得是无奈无助。 第八十九章我得让孩子活着 聂照将诗书合上,扔回到后面的书架上。 他垂下眸子,依旧不说话。 这时木槿送来一碗参汤,让聂照趁热喝了。 聂照用勺子搅着,勺子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内室里尤为响亮。 薛灵栀沉了口气,见聂照始终不表态,她耐心告罄,起身要走。 “把这碗汤喝了。” 说着,聂照将那碗参汤推过去,“凉了一些,可以入口。” 薛灵栀坐回去,“我没有心思喝汤……” “喝了。” 她暗暗咬牙,捧起那碗参汤喝了一口,不经意晃到他胸口,血已经从包扎的细布里渗了出来。她压下火气,又喝了几口,将之推给聂照。 “我一半你一半。” 聂照沉冷的脸因这话立时缓和了很多,他端起那半碗参汤,两口就喝干了。 “粮铺的事,我可以帮你,但我不解,你反正也活不久了,何必再费心费力管这些,图什么呢?” 薛灵栀默了默,“我经营灵云这块招牌,以后还要开更多铺子,这些是留给孩子的。我死了,他得活着,活着就要有吃穿用度,当娘的不能不为他考虑周全。” 聂照抬头,“你就非要死?” “我得让孩子活。” 聂照沉眸笑了笑,“行,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我管不着。粮铺的事,我会解决好,以后……别再来兰园了。老子没有菩萨心肠,不喜欢做善事。” “好,我记得了。” 回到侯府,薛灵栀一夜没睡着。 翌日一早,侯府一家子又聚到了她门前,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伸太长会掉下来似的。 她没睡着,脾气也就不好。 “米粮准备了吗?” 老夫人皱眉,“家里哪有米粮?” “行,那总得有几口大锅吧?” 薛氏小声道:“你问呢,自己不准备好。” 薛灵栀点头,“那脑袋准备好了吧?” 谢子安皱眉,“你莫要为难我们了。” “你们是在为难我!” 好在,她也没指望这一群废物,昨晚就让子衿去找张琪了。 既然皇上下旨了,那侯府上下都得出动,来到城门前,别的世家都已经架好锅,正在熬粥蒸馒头。 张琪办事还是可靠的,粥熬上了,馒头也在蒸笼里。 侯府一家子看到这几口锅,终于安下心来,命可算是保住了。 薛氏走到薛灵栀身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听说你昨晚去兰园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薛灵栀问。 薛氏哼了哼,“他对你倒是有求必应,干脆你和老三和离跟他好了。” “哟,怎么这么酸?” “你!” “都说修佛能静心养性,怎么你是心不够诚,还是本性如此,嘴上刻薄罢了,心也是黑的烂的。畜生都知道感恩,你是连畜生都不如。” 薛氏气得说不出话来,瞪了薛灵栀一眼,而后走到谢子安那边,附耳说了什么。 之后谢子安过来,脸色黑沉沉。 “你昨晚与那奸臣又苟且了?” 薛灵栀淡淡一笑,“你看那边安国公府,云侯府,敬伯府的人都看着呢,你嚷大声点,最好大家都能听到。” 谢子安脸青了青,“不知羞耻!” “那要不把这米面油都送回去?” “你!” “哟,舍得自己的脑袋是吧?” 谢子安恼怒的很,却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要命不要脸,那就闭上嘴巴。” “你……” “他来了。” 谢子安抬头看到聂照骑着高马在巡查,当下忙闭上嘴巴,讪讪的低下了头。 薛灵栀眸光锐利,拉过谢子安的手,猛地按到灶火里一按。 “啊!” 谢子安被烫的惨叫一声,忙甩开薛灵栀的手。 “你做什么?” 薛灵栀忙捧住谢子安的手,装作心疼的样子,“夫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自己了吧,我给你吹吹。” 她捧着谢子安的心,满面心疼的吹着凉气。 这一幕自然被巡查过来的聂照看到了,他瞥了一眼,仅仅一眼,便神色如常的过去了。 谢子安的手被烫的又红又肿,“你这个毒妇,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薛灵栀杏眼眯起,低声道:“以后嘴巴放干净点,不然下次烫的就是你舌头!” “你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你敢吗?” “你!” “废物!” 第九十章这一家子太能演 馒头蒸出来,热腾腾的冒着白烟,锅里的米粥越熬出了香味儿。饥肠辘辘的百姓早已围了过来,若非有京郊大营的人挡着,怕是早冲过来抢了。 薛灵栀回头,见侯府一家子竟然躲在棚子里吃馒头,一手抓一个,饿极了的样子,比外面百姓还狼狈。 二公子倒还有些气度,转了一圈回来,重重叹了口气。 “不像京城灾情这般严重。” 薛灵栀没接这话,整日窝在书房,家里事不管,天下事不知,以后做了文官也是个纸上谈兵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