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乾元四十三年,九月出头。 京城南边的定宁公主宅邸,处处都透着迷人眼的泼天富贵。 林娇娇推开一扇窗,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凉丝丝的风吹进屋内。将屋内闷气给吹散了些。 距她被‘请’来公主府做客,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了。 丹霞从身后,拿了件大氅给林娇娇披上:“小姐,天凉,您要多保重身体……明日就是姑爷放榜的日子了……” 林娇娇紧了紧大氅的系带,面上勾唇却不见笑意。 丹霞口中的姑爷,指的是蒋炎彬,父亲资助的众多学子之一,模样俊俏,如芝兰玉树,风姿儒雅。 茫茫人海中的一眼,便让她对蒋炎彬芳心暗许,就算蒋炎彬什么都没有,也愿意嫁之与他。 只是……恐怕无人会想到,他即将高中之日,便是自己身死之时。 林娇娇刚刚要说什么。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门扇重重地摔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丹霞慌张地挡在了林娇娇的身前,满脸的戒备:“你……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嬷嬷手中端着一壶酒,瞧了一眼林娇娇和丹霞,眸中满是不屑。 后面进屋的女子,一身华贵罗裳,浑身上下透着矜贵之气,端着十足的仪态和上位者的气息。 林娇娇冷着眼,看着定宁公主,眸中恨意连绵不绝。 定宁公主凤目微挑:“你对于本宫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林娇娇心脏狂跳,她料到定宁公主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此事与丹霞无关,还请公主殿下大发慈悲,让她离开。” 丹霞一惊,转头看向林娇娇:“小姐!” “这时候倒是演一些,主仆情深的戏码?”定宁公主讥笑着:“罢了,既然是你临死前的遗愿,本宫当然也可以满足你。” 丹霞如何都不愿意,泪水湿润了整张脸,却还是被拖拽了出去。 直到那声音逐渐远去,林娇娇紧绷着的弦才是松开了些,这已经是她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再看向定宁公主时,许是知道自己此次再无活路,一直压在心中的狠,便再无丝毫遮掩。 “定宁公主,你身为堂堂一国公主,受天下万民所养。却做出此等强掳她人夫婿,毒害正妻之事。你就没有丝毫的羞愧吗?” “你!”被猛然戳中了痛处,定宁公主面上多了几分煞气。 攥紧了手,却又缓缓地松了,复又笑的道:“你想要羞辱本宫?也罢,本来有些事情并不想说,但本宫现在倒是想让你知道知道了。” 一封御册扔在了林娇娇的面前:“看看吧,和你们林家有关,本宫想来,你是想看的。” 林娇娇一愣,连忙扑到了地上,慌乱地将那一封御册给展开,顾不得此刻的仪态尽失。 当一个个的字眼入了眼,就如同一颗颗钉,刺得林娇娇心头滴血。 那是一封安文帝御笔朱批的御册,上面所提,竟然是林氏一族通敌叛国的罪证,每一条每一例都写得清清楚楚,无从辩驳。 “株连九族……家财尽数充入国库……” 那御册在林娇娇手中,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发疼,一把扔了出去。 “林氏一族世代经商,忠于陛下忠于大夏,岂会做出这种事情?林家是冤枉的,这都是诬陷,陛下英明神武,自会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还林家清白!” 林娇娇挣扎着想要起身,便已经被一旁五大三粗的奴仆给死死按住。 定宁公主轻笑着,在杯盏中倒上了酒液,唇边笑意如寒夜落雪。 “诬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林娇娇抬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十指丹蔻殷红如血,锋利的指甲刺入林娇娇脸颊细嫩的皮肤时,渗出的血与那丹蔻的红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出。 “没有大夏,何来你林家?你林家掌我大夏财富,十之有三。如今只是拿回来本属于皇室的东西,何来诬告之说?” 毒酒被灌入喉头。 定宁公主的字字句句,依然说着:“无权无势的商贾氏族,不过是我等皇室的一条看门狗罢了。主人想要取自己宝库中的财物,难道还要向狗开口不成?” 林娇娇被重重地推开,像是生机衰败,从枝头飘落的枯叶。 那毒酒发作真快,只是片刻,五脏六腑便如同火烧火燎。 只是……她不甘心…… 她做错了什么?他们林氏一族又做错了什么?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啊! 嬷嬷谄媚地递上了一方帕子:“公主,这种贱货交给奴婢们处理就是了,何必污了您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