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而易举地撕碎了那薄薄的纸张。 撕裂的声响传入昭满满耳中,连同她的心一起变得四分五裂。 昭满满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颤,艰难地挤出一抹笑。 “阿野,这个玩笑不好笑……” 她才嫁给他不过几日有余,怎的就不作数了呢。 蔺池野的声音沉了沉,眉宇间暗藏怒气。 “昭满满,朕不喜别人如此唤我。” “再有下次,自行领罚。” 这话似寒风刮骨,令昭满满本就白着的嘴冷得发青。 “……是,陛下。” 待蔺池野转身离去。 昭满满“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地面上。 她抖着手将那些纸片捡起,恰好就见那撕碎的地方,是‘白头之约’四个字。 一刹,她难以抑制的红了眼。 阿玉来搀扶她。 昭满满扯开苍白的唇笑:“阿玉,我好冷。” 心口的位置,又冷又痛。 阿玉咬紧唇,将薄被为昭满满披上。 “奴婢这就去备热水。” 隔日,昭满满病了。 脑袋昏沉,面色烧得通红,口中反复呢喃着。 “娘……” “阿玉……” “阿野……” 阿玉慌忙去寻太医,可太医院内却四处无人。 原来今天是昭姝的诞辰,朝珠殿设宴,太医都去宴会了。 阿玉咬唇想了半响,还是去了朝珠殿。 幸而以前爬的狗洞还未堵上,阿玉悄悄爬进去偷了坛酒出来。 …… 昭满满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热。 上一次她病得这么重,还是阿娘走后的那个冬天。 昭满满呢喃着:“娘,小七好怕……” “娘,我好想你,这里好冷,好黑……” 阿玉拿着酒回来,凑近拿酒给昭满满擦身子,听见这几句,眼一红。 给昭满满擦热了身子,阿玉又抱着她,给她暖身子。 “没事的……都会好的……” …… 天色暗了下来,昭满满清醒了些。 外面好不热闹。 昭满满怔怔问:“今天外边怎的如此热闹,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阿玉低声说:“今日是三公主诞辰。” 黎皇极度宠爱昭姝,甚至将她的诞辰定为一个节日。 每年这一天,黎国上下热闹非凡。 没想到黎国灭了,改朝换代,昭姝还是那个备受恩宠的三公主。 昭满满笑:“难怪……” 原来不是幻觉啊。 既然不是回光返照,那她也不会死了,真好。 “糟了!阿玉,帮我把衣柜中的花灯拿来!” 才放下心来,昭满满忽地想起什么,惊呼道。 阿玉自知晓昭满满所说的为何物,是蔺池野三年前赠与她的花灯。 花灯十分朴素,却被昭满满当做宝贝。 接过花灯,昭满满挣扎着爬起身来。 “我要去‘问心亭’。” 闻言,阿玉颦眉,不赞同地攥紧了昭满满的手,冰凉消瘦。 “公主!您还病着!” 昭满满执意要去:“阿玉,我定要去的。” 她和蔺池野约好了,每年这一天要在“问心亭”见面。 阿玉总不会拒绝昭满满,重重叹了一口气,拿了件披风为昭满满披上。 麻布制得,并不多保暖,但至少能挡些风。 昭满满小心翼翼地点亮了花灯,提着它一脚轻一脚重地朝“问心亭”走去。 问心亭离朝珠殿很近,能听见那里面的热闹动静。 夜风凉,昭满满拢紧了披风,蜷缩在亭子一角。 一日未进食,她又冷又饿。 可她等了一夜,都未见到蔺池野。 花灯早就熄了。 天亮了。 阿玉上前拉过昭满满的手:“公主,我们回去吧。” 昭满满这次任她牵着离开。 离开时又路过朝珠殿。 正是上朝的时候,蔺池野恰巧从朝珠殿出来。 看来……昨夜他歇在了昭姝这里。 昭满满一双脚似被钉在原地,心口刀绞一般的痛。 她张开干涩的唇唤他:“阿野……” 蔺池野不悦地拧眉。 昭满满哑然,她又忘了,他不让她再唤他阿野。 蓦然喉间一痒,昭满满止不住捂唇轻咳。 还未抬头,就听闻蔺池野淡漠无情的声音。 “即染了病,就莫再靠近朝珠殿,让贵妃沾染了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