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嘉荣确实像佛子,我不一样,我啊就是个俗人!” 许是我话里的自厌情绪太浓重,闺蜜皱紧了眉:“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雨棠,你那抑郁症刚好些,可别作死啊!” 六岁时我母亲意外死亡,十二岁时我父亲将我扔给了爷爷,消失不见。 自那之后我就得了抑郁症,大学时曾发作过一次,差点死在宿舍里。 也是那次,闺蜜知道了我的病。 我冲她笑了笑,最后也没说和严嘉荣分手的事。 闺蜜不放心,还要拉着我再问,音乐声骤然停止,大灯突然打开。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照的分明! “突击检查,所有人原地不准动!” 熟悉的清冽男声响起,我下意识抬头朝DJ台看去,就见严嘉荣一身制服站在那儿。 他肩膀上,银色金属肩章耀眼。 第5章 白炽的射灯晃过,我抬手遮了遮,再放下时就和严嘉荣对上了视线。 然后他平静的收回视线,就好像只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直到严嘉荣他们收队离开,我看着酒吧门外闪烁的红蓝车灯,鬼使神差的追了上去。 任凭闺蜜在背后如何叫我,我都没有回头。 外面正下着雨,瓢泼一般,顷刻间就将我淋透。 眼看着严嘉荣就要上车,我开口喊住他:“严嘉荣!” 声音落下,严嘉荣和其他还没上车的同事都看了过来。 隔着雨幕对视,我不知道严嘉荣会不会走向我,只能率先走到他面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其他同事见状都纷纷上车。 车辆很快驶离,雨幕中就剩下了我和撑着黑伞的严嘉荣。 他将伞移到中间,替我遮去了大雨:“说吧。” 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只是我想留下严嘉荣随口编的理由。 我看着雨水打湿了严嘉荣藏蓝色的制服,许久都没说话。 最后,是严嘉荣开了口:“很晚了,回家吧。” 他把伞塞进我手里,转身就要走。 我伸手抓住了他。 被雨打湿的衣服贴在肌肤上,冰冷的让我打颤。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我不想回去。” 黑色的大伞掉落在雨地上,滚落出去。 严嘉荣回头看了我很久,沉默对峙到最后,他把我带去了分部的宿舍。 屋子里,严嘉荣从家里带走的那些行李都堆在墙角,除了他以外,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所以严嘉荣今天跟着柳清离开之后,就搬来了这里,没有和柳清住在一起。 我一直紧绷着无法呼吸的心,终于能喘息。 “把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严嘉荣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看着他递来的T恤,没有接。 酒吧里喝下的那些酒,在经过冰凉雨水的淋浇后,此刻开始发热,上头。 我不受控制的走向严嘉荣,伸手抱住他,踮脚去吻他—— 唇瓣贴近的那一秒,严嘉荣却偏头避开。 他眼神淡漠又疏离:“彭雨棠,你喝醉了。” 话落,他如钳般的大手不容反抗的将我推开,将手里的T恤放下后径直离开。 宿舍的门砰然关上。 我站立在房间中央,头顶的白炽灯落在我身上,在脚下凝成一团黑影。 最终,我连夜狼狈逃离。 这天之后,我和严嘉荣再也没有见面,再也没有联系。 我窝在我们共同的家里,日复一日的照顾那些绣球花,好像这样严嘉荣就会回来。 直到这天凌晨,电话突然急促响起。 我接起就听见陌生的女声:“是彭雨棠吗?我这里是京市第一医院急诊,你爷爷钓鱼落水,没能救回来,你来办理一下后事吧。” “轰!” 天际乍响一片惊雷,大雨倾盆。 我攥着手机,一路跑到医院。 在护士的引领下,我来到爷爷的身旁。 停尸房里的冷气打在身上,像是要将人冰冻。 我看着眼前被白布蒙盖的身体,手脚僵硬到麻木,大脑都无法思考。 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才颤抖着揭开白布,就看到爷爷那张熟悉的慈爱面容。 他双目紧闭,无声无息,就像是睡着了。 “爷、爷爷……”我嗓子发哽,眼泪不住往下落。 可老人再也不能睁开眼,笑着喊我:“棠棠。” 他就这么躺在这儿,像是妈妈当年离开那样,再也不会回来。 我无力的跪在爷爷身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 最后是严嘉荣来了,替爷爷办理了死亡手续后,帮我送他下葬,入土为安。 京市,城南公墓。 雨早已停了,只剩下不停吹的冷风。 我一身孝服跪在爷爷的墓前,眼神麻木,一双眼睛红肿,哭到无泪可流。 “节哀。” 严嘉荣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眼睫颤了颤,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男人。 他少有的没穿制服,一身黑色的正装,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肃穆,也让人格外安心。 见我看过来,严嘉荣俯身抱了抱我。 熟悉的温暖驱散了孑然一身的悲戚,我忍不住抬手回抱他,湿热的泪染透了他胸腔的衣衫:“严嘉荣,我没有爷爷了!我没有家人了!” 严嘉荣抱着我的手微微收紧。 这种安慰让我忽然又有了勇气,我埋头在他怀里:“嘉荣,我们复合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手!” 严嘉荣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拒绝时。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好。” 第6章 爷爷葬礼之后,严嘉荣搬了回来,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严嘉荣还特地请了假,陪着我回到爷爷家为老人收拾遗物。 我将爷爷的衣物,常用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起,准备烧给老人。 还没收完,却在衣柜最里面找到一个木箱,打开后,里面装着跟多没拆封的礼物,有的已经放了很久,包装纸都褪了色。 严嘉荣也看到了,微微皱眉:“这也是彭爷爷的?” 我摇了摇头:“我没见过。” 我顺手拿起一个,就看到上面贴着一张快递单,寄件人是空的,只有收件人上是手写的我的乳名——棠棠。 这个字迹……是我消失了十三年的父亲——彭勇! 我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六岁那年,我身为警察的母亲因公牺牲,父亲独自抚养我到十二岁时,突然不声不响的消失,至今十三年,再没出现过。 我也恨了他十三年。 我看着眼前的十三份礼物,脑海里恍惚想起一段记忆。 那是父亲消失的第一年。 我那天生日,爷爷给我买了一个蛋糕,问我:“如果有一天你爸回来了,你会不会开心?” 我说:“我没有爸爸。” 所以其实父亲每年都有给我寄生日礼物,只是爷爷怕惹我生气,从没拿出来过。 我心脏蔓延出一片酸涩,无法言喻。 这时,指间一空。 我回神,就见严嘉荣拿走了礼物,他看着快递单上的字迹,神色难以捉摸。 “嘉荣,怎么了?” 严嘉荣看了我一眼,将礼物递还给我:“没什么,接着收拾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收拾。 等弄好一切,我们又去了一趟爷爷的坟前,将东西烧给他才回了家。 阳台上。 我看着长势喜人的绣球花,转头想去喊严嘉荣来看。 却见他拿着手机在打字,不知道是在和谁聊天,神色认真又专注。 跟与我在一起时,很不一样。 我们复合有两天了,我以为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恩爱,甜蜜。 可我错了,我能明显感觉到严嘉荣的心不在焉,他有事瞒着我。 我抿了抿唇,放轻脚步走过去,想看看他在和谁聊天。 可他太敏锐了,没等我走近,就按灭手机抬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末了只能强撑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你……很忙吗?” “嗯,局里有些事。” 说着,他放下手机:“冰箱里我切了西瓜,端来给你。” 严嘉荣起身走向厨房,我视线追逐着他的背影,却不知不觉的落在他手机上。 静寂的手机屏又亮了起来,微信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更新。 我看不到内容,却看到了联系人——柳清。 刹那,心脏像被捏紧一般,无法呼吸。 我脑袋里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在拿起手机看和不看之间犹豫不决。 没等我做下决定,严嘉荣回来了。 “站着干嘛?”严嘉荣视线略过我,又顺着看向手机。 “你手机一直在响。”我声音艰涩,一双眼凝视着严嘉荣,等待着他的反应。 严嘉荣却只是将西瓜放下,拿起手机走去了阳台,关上了阳台门。 关上的门一瞬间阻绝了他的声音,我只能看到他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 我心不断下沉,破了个口子一样,冷风灌进来。 我能感受到严嘉荣是爱我的,但有时候又好像不爱,就像一颗心分成了两半,一部分给了我,另一部分给了柳清。 我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逼自己收回目光后,拿起红彤彤的西瓜咬了一口,眼泪却唰的涌了出来。 我想,严嘉荣是个笨蛋,挑的西瓜……真苦。 第7章 我没有再动西瓜,只是坐在沙发里,看着没开的电视机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门被拉开,严嘉荣走了过来:“怎么没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