铖王妃不是个好脾气的。 她本就厌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庶女,心疼自家姊姊和外甥女。 如今见她儿子居然还凑上去,她没好气道:“开春就要举试,你不在府中好好温书,跑来这里来干什么?还有,我没给你生什么妹妹,别胡乱跟人攀亲,无端端污了人家清誉。” 原本笑闹的几个少年男女都是瞬间安静。 铖王妃这话看着像是在骂谢寅,可话里什么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柳姝兰眼圈瞬红,雾蒙蒙地噙着泪,纤瘦身子摇摇欲坠。 谢寅顿时心疼至极。 他知道母亲不喜姝兰出身,可这又不是她自己能够选的,再说她也是柳家的女儿,是姨丈的血脉,她理应回到柳家跟君宁一样金尊玉贵的活着。 母亲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弱女子? “母亲,姝兰也是姨丈的女儿,和君宁一样,您别为难她……” “闭嘴!” 铖王妃脸色一寒,“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么跟君宁一样?” “什么台面不台面的,她是姨丈房中之人留下的血脉,是君宁最亲的姐姐,她性子温柔善良,对君宁更是处处照顾,您就不能像是疼爱君宁一样也分一点疼爱给她?”谢寅神色不满。 铖王妃差点被他的话气死,倏地起身脸色铁青的就想要发火。 文信侯夫人连忙拉着她:“消消气消消气,这里是钱家,别在孩子们面前闹了笑话。” 铖王妃胸口起伏,扫了眼那几个惊着的少年男女,忍了又忍才压着怒气:“我的疼爱她当得起吗?” “我告诉你谢寅,君宁是君宁,她是她,你的妹妹只有君宁一个,不是什么腌臜东西都能攀上我阿姊。” 柳家的那起子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君宁先前好几次委屈的直哭,这个庶女更是个祸根头子。 铖王妃扭头看着梨花带雨的柳姝兰,“你在柳家怎么折腾我不管,哪怕翻了天我也懒得理会,可是别拿着那副作态利用我儿子舞到我面前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没有……” 柳姝兰委屈的眼睛通红。 她从来没做过什么,是阿寅哥哥主动来找她,也是他一直拉着她不放。 铖王妃懒得看柳姝兰那作态,怕自己会忍不住上手揍蠢货儿子,她拉着文信侯夫人就想走,只还没等她转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诧。 “严督主来了。” 第7章又蠢又毒 严凛突然造访钱家,钱家上下如临大敌。 钱宝坤心中咯噔,听闻通传后那一瞬间,脑子里已经将最近做过的事全过了一遍,想着自家亲爹兄弟儿子族亲有没有得罪过这煞神,他在朝堂有没有冒犯过他。 他放下席间宾客迎了出去,等瞧见严凛身边没有黑甲卫的身影,又听闻他是送人来找铖王妃的。 钱宝坤才猛地呼出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来抄家的…… 吓死他了。 等将严凛请进去后,原本还热闹喧哗的前厅安静至极,若非还挂着红绸贴着喜字,那气氛全然不像是在办喜事。 严凛十分自然地走到主位一坐:“今日不办差,诸位别紧张。” 不办差? 一群人猛地松口气。 “听闻钱大人府中有喜事,本督本不该叨扰,可无意在䧿山遇见桩稀罕事,想着日行一善,就过来走一遭。” 在场众人:“……” 这位爷还会日行一善? 严凛仿若没瞧见诸人眼底的古怪,只继续说道,“本督昨日上䧿山办事,夜里归来时在山中捡到了个小娘子。” “那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山雨之中迷了方向,后来惊马滚落山崖,侥幸被本督救下,本督难得积点儿德,便想着送佛送到西,将人带回京里。” 外面听闻严凛来了有些好奇跟过来的谢寅突然心中一跳,原本还红着眼圈,满心委屈的柳姝兰也是跟着一慌。 䧿山…… 那不是… “铖王妃,那小姑娘说是柳家女娘,昏睡醒来后哭着说要见你。” 原本只是看热闹的铖王妃脸色一变。 柳家女娘? 君宁?! 她快步上前急声道:“是君宁?她怎么了,她人在哪里?” “姨母……” 低低沙哑的声音从厅外传来,里头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朝着那边看去,就见门外一人推着辆四轮车进来,上头坐着个容色颇为凄惨的女郎。 那女郎身上裹着长长的厚裘,本来姣好的面容色如苍纸,半边额头和侧脸遍布刮伤。 她身上狐裘一路遮挡至下颚,褚色狐毛衬的嘴唇白得吓人,往下一双腿拢在厚厚的皮毛下,放在膝上的手哪怕包裹帘也能看到里头渗出的血。 那模样哪怕打理过了,也甚是凄惨。 “君宁!” 铖王妃神色大惊,“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 “姨母…” 久游的孩子见到了至亲,柳君宁看到铖王妃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铖王妃慌乱,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替柳君宁擦眼泪,又怕碰到她伤处,可柳君宁却是不管不顾地扑进她怀里,抱着她腰身哭的喘不过气来。 姨母还没死。 她还好好活着…… 铖王妃被她哭得眼睛红了一片,又是轻哄又是拍着她后背,俯身抱着怀里的小姑娘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昨日你阿娘冥诞,你不是去灵云寺上香了,怎么会一个人去了山里?” 柳君宁哽咽:“是阿兄和表哥把我扔在山里的……” 满室哗然,铖王妃不敢置信地看向谢寅。 “我没有!” 谢寅脸上青白。 柳君宁埋在她怀里颤声道:“我去灵云寺上香,阿兄,表哥,还有陆哥哥都去了,他们还带上了柳姝兰。” “我不喜欢她惊扰阿娘,就一个人去给阿娘上香,可柳姝兰却偷偷跟过去打翻了阿娘的长明灯,我气急下失手打了她一巴掌。” “阿兄逼我认错我不肯,他们……他们就把我扔在了山里。” 她垂着头贴着铖王妃的小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林子里好冷,我好害怕……” “我拼命喊着阿兄他们,说我错了,可是他们都不理我……” “……我找不到回来的路,也不知道怎么能回寺里……” 女孩儿满是害怕的声音回响在厅堂里,那哭声仿佛让人身临其境她的绝望。 哪怕未曾亲眼所见,可一些心软的夫人和闺秀都是红了眼眶,就连那些平日里心肠冷硬的男人,也都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䧿山是什么地方? 除了灵云寺附近和前山有几户人家,后山一大片都是荒林。 京中一些富贵人家春日里前往狩猎,那山中还能遇到熊瞎子和野狼,而且刚见春的䧿山上积雪都还没化。 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会把一个小姑娘扔在山上? 严凛听着女孩儿哭声,眸色泛着冷。 “本督捡着柳小娘子时,她摔伤了腿险些没命,见她浑身是伤昏迷不醒,又呓语着阿兄表哥什么的,还提及了陆姓,本督便将人带回城郊别庄待了一宿。” 无人疑心严凛一个太监会对柳君宁如何,但伴随着他声音落下。 那劲瘦手指落在身旁桌上,指腹轻击,却如同山石砸在某些人心上。 铖王妃气得浑身发抖。 她松开柳君宁后就一步步朝着谢寅走过去,周围的人连忙纷纷避开,看着谢寅时也神色各异。 “是不是你做的?” “母亲……” “我问你是不是你做的,你把君宁给扔了?” “我没有!” 谢寅心中慌乱,满是焦急地解释, “我没有扔了她,是她故意为难姝兰,还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我和瑾修哥他们只是想要让她收敛一些,免得坏了她自己的声誉,我们只是让她回灵云寺自省。” “母亲你信我,那地方就在灵云寺下不远,转个头就能回去的,我没想到她出事的……” “啪!!” 铖王妃重重一巴掌甩在谢寅脸上。 “母亲……” “啪!” 又是一巴掌,铖王妃几乎用尽了全力,“你以为她不会出事,那她现在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谢寅瑟缩。 “君宁是你的妹妹,是你姨母唯一的血脉,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铖王妃气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