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眉骨间勾勒出了一抹浓墨。 镜中那张苍白寡淡的容颜,瞬间有了颜色。 虽比不得几年前那样明艳动人,却也好过先前形如枯槁的模样。 描好妆,我又戴上龙凤金耳坠,再换上一套红色袄裙。 这才重新开口与李嬷嬷说话。 “李嬷嬷,爷现在在何处?” 李嬷嬷方才见我不答话,还以为我是恼了。 闻言,不由愣了一愣。 但很快,她就回过味儿来了。 垂眸往我缀着精致条纹的衣襟处看了眼,笑盈盈道,“回夫人,爷就在房里歇着呢。方才与昭和县主打了一架,爷虽占了上风,却也受了轻伤。” “您可是要去看看爷?” “嗯。” 我点点头,又吩咐李嬷嬷备了些药一并带过去。 我到赵延卿院儿里时,周围一片寂静。 婢女和小厮都站在门外,个个面色沉重,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看到我,赵延卿的贴身小厮江玉立刻迎了上来,那张英气硬朗的脸上写着与容貌极不相符的忐忑,怯怯喊我,“夫人。” “嗯。” “爷在里头么?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我朝紧闭的房门看了眼,疑惑的扫向院内十来个阴郁沉沉的仆人。 闻言,江玉面露难色的往房内看了看,又回头看向我,支支吾吾道。 “夫人,爷将自己关在里头好些时候了。” “想是…想是与昭和县主置气,也不肯看大夫,小的劝一句吧,爷还发火儿。” “爷受伤不轻,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的。” 江玉垂着眉眼,话说到最后,目光颇为闪躲。 是了,赵延卿与薛南音置气,他却想让我去劝,自然是心虚的。 我心中讥讽,淡淡回江玉,“没事,我去同爷说。” 话毕,我便抬脚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下门,又低声喊了赵延卿一句。 “爷,你在里头么?” 吱呀。 片刻后,朱红色的雕花木门被推开,赵延卿赤红的双目映入眼帘。 他嘴角也染了血丝,眼角处还有一片乌青。 “听说你不肯看大夫?” 我抬眸看了赵延卿一眼,跛着腿踏进房间。 房内一片狼藉,连椅子都散了架。 赵延卿随手拉了把勉强还能坐的凳子,轻轻拉着坐下,又坐到了我身侧,恹恹儿回我。 “小伤而已,犯不上请大夫。” “小伤?” 我缓然扫过摇摇欲坠的桌腿儿,又垂眸瞥了眼赵延卿血肉外翻的手背,忍不住失笑,“容王殿下,即便是置气,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伤成这样不上些药,你确定不会患上伤痉?” 言语间,我已取出从正院儿带过来的伤药。 继而又起身吩咐外头的李嬷嬷端来一盆水,然后用棉布沾染着替赵延卿擦去皮肤上的血污。 待血污擦净,才慢慢帮着他包扎伤口。 大抵是我今日举动太过温柔,赵延卿颇为怔然,整个包扎的过程,他都呆呆的望着我,那双布满血丝的凤眸里写满不可置信。 良久,直至我替他包扎好,赵延卿似才回过神。 他神情复杂的望了我一眼,握住了我覆在他眼角的手,蹙眉问我,“阿真,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道理赵延卿明白,我也清楚。 所以,我虽然决计不再与他针锋相对,但也没打算彻底做低伏小。 那会显得太假。 垂眸对上赵延卿漆黑的瞳孔,我抽回了手,冷硬应他,“爷,我想见见李肃。” “所以,你是因为想见李肃才替我上药?” 赵延卿语气淡淡,脸色却是慢慢沉了下来,眼底也逐渐浮上一层寒光。 顿了顿,红着眼问我,“明真,你是怀疑我昨夜对你撒谎?你认为我对李肃做出了什么不利之举?一定要亲自见面确认他的安危是么?” 是啊,我就是不信任赵延卿。 我就是一定要亲自见面确认。 可我的怀疑有错么? 他赵延卿的确从来心狠手辣…… 我抿了抿唇,重新将沾了药酒棉布覆到赵延卿眼角,轻轻擦揉着,淡笑回他,“爷既然清楚,又何必多问?” “你倒一点不掩饰。” “也罢,我原就是清白的,自也不能白白被冤枉。” 赵延卿阴着脸看着我半晌,冷冷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随即,起身走进里间。 片刻后,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出来,伸手朝我递过来道,“这是李肃如今的地址,离青阳县也不远,约莫三日车程,你若一定要见他,等我空了陪你去。” 赵延卿,要陪我去见李肃? 莫非真是我冤枉了他? 他当真没有对李肃不利? 凝神盯着那纸条上的字迹须臾,我依旧有些质疑。 顿了下,我将纸条放到塞进衣袖里,又抬眸望向赵延卿,低低问他,“那你……何时有空?” “你就这样急着见他?” 赵延卿声音骤沉。 他咬了咬牙,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问道,“明真,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第037章、变相软禁 我还想着李肃? 我与李肃分别时还不到十岁,能想着他些什么? 我着实是被赵延卿气笑了。 “赵延卿,你没病吧?” “你若没空,我自个儿去就是了,你又何必阴阳怪气?” 目的达到,我也懒得再给赵延卿好脸色。 话毕,便跛着脚踏出了房门。 正值正月,开门的刹那,寒风扑面,刺骨的寒冷。 我瑟缩着拢了下身上的白色裘衣,又看向一旁抖得鹌鹑似的李嬷嬷,淡声吩咐她,“李嬷嬷,替我备一辆马车,再备些干粮。” 闻言,李嬷嬷怔了一怔,疑惑道。 “夫人要出远门?” 我点点头,温然笑道,“是,我要去景县走一趟。” “您一人去?” 李嬷嬷再次愣住。 未等我言语,眼底又流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道,“夫人,爷怕是不允许。” “自打上回夫人擅自去见昭和县主之后,爷便下了命令,说……” “说往后但凡夫人要出门,都须得向他请示。” 言外之意,赵延卿变相将我软禁了? 僵住片刻,我骤然失笑。 “意思是,我被软禁了?” 李嬷嬷没答话,只满脸忐忑的望着我。 我虽满腹怒火,却也明白这些事并非李嬷嬷能够做主的。 于是也没再与她多说什么,只转过身重新折回赵延卿房里。 赵延卿依旧坐在满地狼藉的正厅里,清隽的容色,眼底浮动着阴沉颜色,手中的羊毫笔被他攥得咯咯作响,血液随着力道涌出,殷红血色浸透了整块纱布。 浓郁的血腥味儿扑入鼻腔,让我不由皱了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