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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姐的包厢,刨根究底的话,她是我老板。”

  我眉梢不着痕迹微挑,侍者笑着将信封往我怀里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劳恩小姐相信我,我自然不会坏事。”爽文小说谢彦辞沈惊晚你自由了,谢彦辞全文阅读-谢彦辞沈惊晚最新章节更新

  听他沉着淡泊的口吻,不像侍者,倒像有两把刷子的练家子,我留了心眼儿,接过的同时抱怨,“孟小姐仁义,两天前我凑巧在洗手间借了她一盒胭脂,我快忘了这事,她仍记得。”

  我捏着薄厚,媚眼如丝调戏他,“这是钱还是支票?我的脂粉法国原装呢。”

  侍者盯着鞋尖,不为所动,“您看了便晓得。”

  他朝我鞠躬告辞,端起茶盘沿着黑暗的过道离去,我放荡轻佻的笑容顿时收敛,左右机敏梭巡,确定无人留意我这边,才坐在沙发角落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长长的字据,大约十几帧,折叠在一起,每一帧详细记载了麻六和警署郑总长的贿赂往来,款项数字、交易方式、经手的中间人,事无巨细,无一遗漏。最为珍贵之处,这份字据是落款加盖了百乐门财务公章的原版。

  利用价值可大了。

  “三爷的货,亨京大B哥的场子流出来的,一顶一的纯,嘬一口成仙了啊!”

  隔壁桌男客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得我手一抖,字据忽忽悠悠飘向了台阶下,我急忙弯腰捡,手才触摸在光滑的大理石纹路,纸被一双擦得锃光瓦亮的雪白皮鞋踩住。

  鞋的主人未再往前,停在我指尖一寸之遥的边缘。

  那一瞬间,我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熟悉的气息,脚掌的大小,那股似曾相识的威慑力,无不昭示着,他奔我而来。

  我迟疑顺着裤腿,皮带,衬衫,一直落在男人的脸孔。

  我哽了呼吸。

  那张面容,一半投洒在黯淡的幻影里,一半在流光溢彩的霓虹中。

  清俊,狂野,深邃而凌厉。

  时隔多日,我又见到这个曾令我魂牵梦萦,爱恨两难的男人。

  我许久未动,像被点了穴位,麻木僵持着。

  “乔小姐。”

  祖宗一言不发,穿着白马甲的二力从我后面围堵,我风风火火的冲向回廊,又是两名男子横亘在那里,我下意识退后几步,手摸向长裙口袋。

  二力瞥了一眼我的反应,“乔小姐,虽然您耍枪耍得利索,但州哥的面子也不给吗?打算崩他一枪子儿?”

  我牢牢攥紧,“陈二力,我们无冤无仇,谢彦辞逃到澳门,东北的一切,他已经舍弃了,再碍不着良州分毫。还不依不饶吗?”

  二力嗤笑,“乔小姐,你忘本了。谁把您从窑子里救出来,谁让你吃香喝辣,昂首做人的?如今州哥亲自来接,乔小姐哪不满意。”

  “二力。”祖宗沉着嗓音呵斥他,“懂规矩吗。”

  二力低头,候在一旁。

  我颤栗着,瑟缩着,一时间,竟迈不动步子。

  祖宗逆着一束束交替变换的斑斓灯光,他和我擦肩而过,浓烈的阳刚之气,混合着尼古丁的香味,把我扑得心神恍惚。

  他坐在我刚坐过的位置,将手里打火机扔在桌角,“阿烟,玩够了吗。”

  我握拳不语。

  他眯缝着狭长锋锐的眼眸,“玩舒坦了,该回家了。”

234 我们放过彼此吧

  我握着的拳,松了紧,紧了又松,反复数次,我发觉自己无比畏惧祖宗,他的暴戾,他的蛮横,他的阴险,他的奸诈,无形之中根深蒂固,移植在我的记忆。

  他像是一座迷宫,演剧的他入戏极深,看剧的我百般痴迷,我堕落在他给予我的虚伪的世界,我一度以为,他是官权拥护的公子哥,也仅仅是风流二世祖,他一次次覆灭在谢彦辞的算计与关彦庭的城府,我那般心疼,那般惊慌,我不愿他终有一日,枯成一具了无生气的腐尸。

  我是真的,拼命想他无恙。

  我错了。

  大梦荒唐,沈良州从不是弱者。

  他的面具日夜佩挂,与皮肉缝合、长死,抑或他也分辨不清,哪一张面目,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我深吸气,臂肘无力垂摆在裙侧,“你知道了。”

  祖宗一言不发,他叼了一支雪茄,二力正要点燃,他扬下巴,伸手自己拾起打火机,他弯蜷左掌,遮挡干冰释放的风向,凶狠吸食烟雾过瘾,“谢彦辞的藏身之处,瞒得了关彦庭,瞒不了我。”

  我心乱如麻,警惕回视他,“关彦庭的五十名特战兵截在澳门,谢彦辞插翅难飞,瞒不瞒,泄露是早晚而已。”

  “伤痊愈了吗。”

  他忽然话锋一转,问及我的刀疤。

  我触碰冰凉的左颊,浅淡的一抹沟壑,遮在脂粉里,“一点痕迹,不碍事。”

  “阿烟。”他把半支烟搭在烟灰缸的凹槽,唤我名字,神态像极了他包养我偶尔的温柔,“过来。”

  我紧绷的神经踌躇不决,仿若钉死在大理石地砖,挪半寸都万分艰辛。

  祖宗不疾不徐等待着,我知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我不过去,他不罢休。

  我慢吞吞靠近他,在距离他半米之遥时,他拽住我的袖绾,将我拖入他怀抱。

  这久别重逢的相拥,是我不可承受的重。

  再不是往昔的他和我。

  我惶惶无措,下意识扭摆试图挣脱,他扣在我腰臀的大掌牢牢碾压住,“别动,让我抱一抱,一分钟就好。”

  我倏地定格,幻化成一尊静止的雕塑,沉浸在他炙烤滚烫的体温。

  “我没要她。”祖宗音色满是沙哑,“王凛接她返港了。”

  我醍醐灌顶,他说的是王小姐。

  我当她陪在祖宗身边,取代了百花争妍的二奶角色,也是,王凛是关彦庭的盟友,谢彦辞弃了香港的营生,他唯一价值荡然无存,娇纵的侄女自然入不得祖宗青眼。

  “她不好,不可惜。”

  他面孔埋在我发丝间,用力嗅着,清雅的山茶与茉莉是他熟悉的气息,“没人比你好。”

  朝思暮想,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听到他讲,却滋味苦涩。

  时移世易,遗憾一错,再也不需要了。

  我推开祖宗,面朝他孤寂坐着,“曾经,我想嫁你。我记得你与文娴复婚,那是我最暗无天日的生涯,我躲在浴室哭,哭阴差阳错,哭满盘皆输,哭我福薄。我明白我的苦日子降临了。沈太太必定赶尽杀绝,不容我分毫。大概那一刻,就注定我的生命里不会有沈良州。”

  祖宗皱眉夹住香烟,“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说与不说,轨迹能改变吗。”

  他胡茬滋长了厚厚的一层,青硬,锋利,颓唐,沧桑。

  短短数载,沧海桑田。

  漩涡海啸扒掉了跌宕浮沉一人的皮,他不再是浪荡公子,无须掩盖宏图壮志,回首我们共同的光阴,杀伐果断的沈良州,令又爱又恨。

  万般因果,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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