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她将自行车停在县医院门口。 等到了药房,才从今天的第一封信拿了出来:“小梅,你姐姐来信了。” 正配药的小梅一听,立刻放下手头的活儿跑过来:“可算来了,我都等大半个月了。” 里头的其他几个护士不由看向姜方舒。 她穿着绿色的制服,带着袖章,头上戴着大檐帽,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整个人俏丽的跟花儿似的。 因为来往送信,又经常来拿药,大家也都熟络,也忍不住打趣几句:“方舒,有对象没?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是啊是啊,你看内科的张医生咋样?” “张医生就算了吧,他二十九岁的年纪,长了个四十岁的脸,还不如昨天来看病的一个小战士,虽然黑了点,但模样周正,又是个当兵的,多好!” 听着她们的话,姜方舒没有回应。 谁会想到,她是个已经离了婚的女人。 她也没有逗留,确认没有信件遗漏,打了招呼便走了。 跨上车,姜方舒翻找着翻找着离县医院比较近的收信地址。 刚拿出来一叠,第一封上面的收信人让她目光一滞。 收件人:姜方舒。 而寄件人是……何战云!? 以为早已平静的心突然开始狂跳,连呼吸都不自觉乱了起来。 何战云给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 离开阳山村后,她几次险些忘记了自己重生,甚至忘记了自己曾和他有过纠缠,可这封信却像把钥匙,打开了她准备尘封的所有过往。 就在姜方舒出神时,身后突然沈言墨的声音。 “方舒。” ‘砰’的一声,手里的信全掉在了地上。 她回过神,俯身要捡起。 一只大手先一步捡起了何战云寄给她的信。 第15章 “何战云?” 沈言墨念出上面的名字,语气间多了丝微不可察的警觉:“谁啊?” 不少女学生在上山下乡中结婚生子的事儿不少,让他不自觉去想姜方舒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 姜方舒接过信,胡乱塞进口袋:“你怎么在这儿啊?” 察觉到她刻意的闪躲,沈言墨也没有追问:“来看望一个朋友,没想到遇上你,晚上有空吗?要不去我家吃饭?” “不用了,我爸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我得照顾他,我先走啦!” 说着,姜方舒把信都捡起来放进包里,蹬着车就走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沈言墨眼神渐深。 何战云,这名字这么看都像个男人…… 夜深。 台灯照着桌上的书信,姜方舒展开何战云的信,一眼便被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惊艳。 他的字原来这么好看…… “姜方舒:你离开已经三个月,在此前徐队长已将所有误会解开,唐婉艳和曹明华固然有错,但最大的错在我,我对夫妻感情及责任过分松懈,缺乏信任……” 看着看着,她红了眼,却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哪是信,分明是份请罪的汇报。 想起何战云那不苟言笑的脸,姜方舒心里百感交集。 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才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次日。 天刚亮,姜方舒就换好衣服出门去邮电局。 将寄给何战云的信交给负责揽信的小田,便拿上分配下来的信骑着车走了。 见那身影远去,站在楼梯口的沈言墨才朝小田走去:“小姜。” 小田闻声转身:“沈主任,有什么事吗?” “看你拿这么多东西,我正好要去收发室,帮你拿点吧。” 说着,沈言墨把她手上一沓信拿走。 小田受宠若惊,忙不迭地道谢,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沈言墨平时哪会管他们这些基层的事儿,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大方…… 进了收发室,沈言墨趁小田不注意,抽走最上边姜方舒的信后径自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他直接撕开了信封。 视线一扫,脸色顿时变了。 何战云居然是姜方舒的丈夫!? 原来她跟那些在插队中结婚的知青一样,也找了个乡下男人! 妒火顺时烧上沈言墨的心。 他捏着信,大步走向书桌,拉开抽屉,拿出被姜方舒还回来的钢笔。 “怪不得你不肯接受我,原来早就有别的男人了。” 沈言墨低喃着,几乎要将钢笔碾碎一般紧握着。 他家世模样都不错,又喜欢姜方舒八年,居然比不上一个没文化没北京的乡巴佬! 与其说是嫉妒,倒不如说是不甘,不甘于自己输了一个和自己天差地别的男人。 半晌,平息胸口的火后,沈言墨拿出火柴。 擦燃一根后将信烧了个干净,而后拿出纸笔,按照姜方舒的字迹落笔。 转眼四月,沪南的雨多了起来。 送完信回单位报到的姜方舒看着正在整理信件的小田,离开的脚步一顿:“还没有我的信吗?” 小田无奈地看向她:“方舒,你都问了一个星期六,真没有,要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你的。” 姜方舒有些不好意思:“好……” 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和担忧,她捏着帽子离开。 刚走到外头,便看见沈言墨跨着二八大杠在门口等着。 他扬起个温柔的笑:“方舒,我送你。” 第16章 姜方舒一顿,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不用,我家也不远,自己走回去就行。” 说着,径自朝家走去。 也不知道沈言墨哪来这么大的毅力,三天两头等着她下班送她。 沈言墨索性也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小跑几步跟上:“我是不是哪儿让你不高兴了?还是说,你很讨厌我?” 闻言,姜方舒面露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帮我找了这份工作,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沈言墨垂眸,眼底的落寞遮都遮不住:“可我觉得,你一直都不让我靠近。” 姜方舒一噎,蹙眉沉默。 这几个月,除了这份工作,她一直婉拒他的各种礼物和邀请。 一来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在回应他的感情,二来自己丽嘉毕竟是离婚的女人,免得给他带去麻烦。 思来想去,帽子已经摘了几个月,她觉得应该可以不用继续瞒下去了。 姜方舒深吸口气:“沈言墨,其实我在下乡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辆军绿吉普突然从后面急速驶来,直冲两人。 “小心!” 沈言墨忙将吓住的姜方舒护在怀里,快步后退。 可车子就在两人面前立刻拐了个弯,停在了路边。 看着姜方舒泛白的脸,沈言墨面露愠色,朝车子质问:“你怎么开车的?” ‘咔’的一声,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跨了出来。 沈言墨愣住,诧异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军人。 他一身挺拔的军装,几乎一米九的个儿,刀刻般的眉眼凝着与生俱来般的威严和冷厉,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就已经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望着几步外的男人,姜方舒空白的大脑猛然回神。 何战云!? 沈言墨察觉到什么,直接把怀里的人往后护:“方舒,他是谁?” “姜方舒。” 何战云紧绷的薄唇轻动着,吐出的话铿锵如下达命令:“过来!” 姜方舒慌忙挣开沈言墨,窘迫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目光却望向何战云:“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她非但挣开自己,还去回答别的男人的话,沈言墨脸色一沉。 何战云只觉眼前两人站在一块,比不是满环的靶子还要碍眼。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已经夹杂了丝不耐。 姜方舒呼吸微凝,脚步不自觉地就往他那儿去了。 可刚走两步,手就被沈言墨抓住。 “等等,你跟他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掌心里的手就脱离的掌控,再抬眼看去,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跨上来,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姜方舒揽在怀里。 姜方舒只觉思想都停滞,只能感受到后背那熟悉而炙热的胸膛。 何战云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拖上车,一脚油门驰骋而去。 风从窗户惯进来,吹着姜方舒有些睁不开眼。 看着身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生硬地扯着嘴角:“何战云……” 当叫出这个名字后,她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只觉告诉她,何战云在生气。 想起在村里时自己和曹明华之间的误会,姜方舒正要解释,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何战云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车内响起—— “你说你真正喜欢的男人,就是他?” 第17章 听到何战云的话,姜方舒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何战云转过头,眼神如刀:“他叫沈言墨,你的高中同学,早在你下乡前,你们就有感情了。” 姜方舒脸色一变,他竟然知道沈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