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留着寸头,干净利落的眉峰下覆着一条黑色薄纱,遮住那双本该阴鸷薄情的双眼,凌厉的五官在薄纱的映衬下削减了些威严,多了一丝神秘。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摘下薄纱,这男人的脸有多好看。 夏漓歌明白自己能平安走到这里,都是男人暗中授意,要是外人闯入,死无全尸! 他并未有所动作,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手心的那朵娇嫩的玫瑰上,一如身前这不谙世事的少女,只要他稍微用力,娇艳的花瓣就会化作尘土。 男人声音平淡冷清,犹如天上疏离的流云,“大门不在这边。” 夏漓歌没有离开,反而停在了他身边,垂眸静静的看着他,他的肌肤比起常人要白皙很多,阳光落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他身上的冷意所溶解,无半丝暖意。 夏漓歌缓缓蹲下和他平视,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眼上的黑纱,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拒绝他的话,她的手指僵硬在半空,竭力压制内心翻涌交织的各种情绪。 “容宴,”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如同玉珠落盘一字一句道:“我要嫁给你。” 她与容宴的婚约,是早在她出生之时就订下了的。 那时她的父亲还在世,宫家与容家同是四大家族,本是门当户对,只可惜宫斐夫妻发生意外,宫斐撑着最后一口气,为防止宫家财产争夺波及到幼小的女儿漓歌,临终前他将她交托给好友夏峰照顾。 漓歌从小被夏家收养,为了隐藏身份,改名叫夏漓歌。 她并不知道有这门婚事,直到容宴找到她,要履行婚约,却被她无情拒绝。 上一世,哪怕她拒绝了容宴,容宴仍旧帮她多次,而她却像是瞎了一样,眼里心里只有齐烨。 她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肾脏献给齐烨,可那个男人,却背叛了她,上了夏浅语的床,甚至还任由夏浅语肆意陷害,毁了她的容貌,逼得她跳海。 直到落海之前,看到他从天而降的那抹身影。 她才明白,容宴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 上辈子,她拒绝了他的求婚,而这一次,她想要答应他。 男人那张精致如玉的脸仿若平静的湖无丝毫波动,只是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暴露了他的情绪。 “漓歌小姐之前的态度很坚决,你说过,你这辈子只会嫁给那个姓齐的,死也不会嫁给我,我虽是个瞎子,却也不是能被人肆意玩弄的。” 先前她否定了这门婚事,如今却又反悔,以容宴的身份和自尊,自然以为她是在耍他。 如果不是她,换成其他人,敢如此出尔反尔,根本无法活着站在他面前。 想到前世的经历,夏漓歌眼泪颗颗滚落砸在容宴的手背上 空气里氤氲着浓浓的悲伤,连带着容宴那颗冰冷的心也多了一抹咸湿。 容宴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继而传来哽咽的声音:“容宴,我后悔了。” 后悔她错把陈醋当成墨,写尽半生纸上酸。 不过一句话,如一束阳光冲破乌云密布,刹那间阴霾消失。 容宴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带着微凉的体温抚上她的脸,指尖接触到温热的眼泪。 虽不知在这短暂的时间她为什么判若两人,但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悲寂。 “受委屈了?”容宴喉结滚了滚。 夏漓歌并不想再隐瞒他,她认真回答:“嗯,不过我能解决。” “萧燃。”他的嗓音清冷。 立于轮椅后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步应道:“先生请吩咐。” “让夏齐两家消失。” 他不问原因,她的人际圈很简单,除了夏家就是齐家,这就是男人的性格,毒辣专制,人人惧他如魔鬼。 不喜欢,那就消失好了。 唇上多了女人的食指,带着淡淡的香气,他分明讨厌别人的触碰,唯独她。 “不要。” “舍不得?” “嗯,是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