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什么这一切,都能变成他人嘲笑的借口。 谢存从来都是个温柔聪明的男生。 他的书包侧边口袋里总装着一小袋狗粮,那是他从楼下便利店阿姨那里买的,听说用来喂流浪猫也可以。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写作天才,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参加的作文比赛,都是妥妥的一等奖,不管是区级市级还是省级。 所以一升入高中,他的班主任就建议他加入文学社,将来或许能为校刊出一份力。 可直到今天他来参加社团活动才发现,这里和那些说着冒犯笑话的场合,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好在谢存在这个平凡的秋日午后有了非凡的收获,3 位新朋友。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方佳然!这是应溪,你别看她凶巴巴的,但人很好的!那个嘛,是我的宿敌林愈安。我们都是高一七班的!” “你们好,我是谢存。” 这就是谢存和新朋友们的第一次正式对话了。 在那个连廊的尽头,唯一能够晒到阳光的窗户旁,四个人的脸都被日光晒的暖洋洋,谢存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大家凑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于都发出了快乐的笑声。 此时的他并未感知到,她们的闯入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么精彩的巨变。 “喂,林愈安。”在下午第一堂课结束后,应溪终于忍不住,用尺子戳了戳林愈安的后背。“你可以来我家免费吃早饭。” 应溪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帮了别人,就会揪着对方报答自己,但与此同时,如果欠了别人,她也希望能赶紧回报一场,以免夜长梦多。 自从林愈安在连廊上挡在她身前,应溪整个下午满脑子都在转着那句“轮到你欠我一次”。 还什么呢? 早餐吧。应溪想。林愈安看起来很喜欢吃香菇青菜包。 “那可不行。”林愈安回过身跨坐在椅子上,把头搭在应溪的笔袋上,“今天中午,我可是为你殊死一搏。” “什么殊死一搏,你全身上下就嘴最忙。”应溪抽出笔袋,林愈安的下巴磕在桌子上,故作痛苦的发出了夸张的声音。 林愈安总觉得,自己变了。 ![]() 他记得,从前他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只有看到了和宇宙天文相关的书籍和电影时,他才会格外感兴趣,那是脱离于“考证书”之外的兴趣,也是在家里不被允许的,对升学毫无用处的兴趣,因为,“连个证书都没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多了一个不用考试的兴趣,应溪。 “谁知道他会不会打我呢,我为你,可是赌上了性命。”林愈安眨巴着眼睛,对着应溪。他的皮肤白净,一看就是优渥家庭生长出来的漂亮男生。 “那你想怎么办?”应溪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我可告诉你,要钱没有。”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林愈安勾了勾手,示意应溪往前凑凑,但她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好,很好,很符合野狗的人设。 不,狗设。 林愈安往前又凑了凑身子,看着面前的女生,“我说,咱俩谈恋爱吧。” 上课铃响起。 林愈安弯起食指在她的桌面上敲了敲,“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女朋友。”他的嘴角带着弧度,似是在笑。 不过,得很仔细才能分辨。 应溪至今也没有明白,在林愈安说完那句话后,她突如其来的剧烈心跳,是因为被那阵格外巨大的上课铃声所干扰,还是,别的原因。 在 16 岁的年纪里,很少会遇见真正令人烦心的事情,而应溪、方佳然、林愈安的新朋友谢存,却好像并不是这样。 “谁都不许点炮啊!这把让他走不掉!” “你喂我一张,等会我能胡喽!” 每当谢存上完晚自习放学到家楼下时,总是会传来这样的声音,几乎每天都是。 警察查得严,不让聚众赌博,这一片好几个麻将馆都封了,于是从近半年开始,谢存的“家”就变成了新的麻将馆。大家也不赌钱,就赌茶、赌烟,一个晚上下来,那实在倒霉的人,甚至能输掉一整罐碧螺春和一整条大重九。 “二伯,我回来了。” 刚推开门,就闻见了刺鼻的烟酒味。 其实,在楼下也就能闻见了。 这是一个离学校很远的小房子,几乎要在城市的另一边。就算 8:30 下晚自习,也得换两趟公交,接近 10 点才能抵达。如果在路上稍有耽搁或是遭遇堵车,那么时间将会更久一点。 为了逃避回家,谢存总是会选择上晚自习,并且在路上尽可能多耽搁一会。 这是一个人口密度相对大的城中村,外来人口很多,鱼龙混杂,但房租也相对便宜很多。 目前,谢存和二伯一起住在这里。 父母自从三年前跟着亲戚去首都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 在谢存的心里,这是一对极为和善美好的父母。每个月的生活费从没晚过,时不时打电话回来,只是回一趟安江的车票往返一千五,回来一趟就得花掉三千。 也不是他们的问题,谢存都能理解。 只是,如果他们在,就好了。 “你家侄女,哦不,侄子回来了,哈哈哈哈哈!”烟雾缭绕的狭小房间里竟然坐了六个人,四个人在麻将桌上,两个人在边上抽烟打扑克。 谢存早已习惯了。 “来来来,给我倒杯水来!”二伯招呼着。 他的嘴里叼着刚赢来的烟,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用力把一张东风甩在台面上。“自摸!!!都给老子上供,快点啊!” 其实这不是谢存的亲二伯,他的亲生二伯早就去世,这是他拜把子的兄弟,这么多年,谢存也喊他二伯。 因为家里的亲戚很少,父母临去打工时,只能把谢存托付给关系亲近的二伯。父母替他们新租了个小房子,每个月 750,每个月还上交 1000 元辛苦费。 就这样,没工作的二伯摇身一变,有了“工作”,也有了个新地方住。 “二伯,水。”谢存的声音很小,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把水放在桌角,转身想走,却有一只手“啪”的一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把。 “好孩子,去吧!”二伯把新的烟夹在耳朵后面,眯缝着眼睛盯着谢存走远,和兄弟们爆发出一阵阵笑声,“看吧,还装呢,他就喜欢男人!” “长得是真不赖,可惜了不是个女的!” “那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10-恋爱复习计划 乌烟瘴气的房间里,有色笑话肆意弥漫,恶心的让人喘不过气。 谢存回到狭窄的房间,抓起了几本明早要用的书塞进书包里,还有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转身逃出了这个“家”。他边走边用手用力拍打着刚刚被摸过的地方,但无论怎么拍打,留下的只有疼痛。 有些脏手在伸出来后,触摸到的不仅有身体,还有心。 “小谢存!才到家啊?” 这是谢存在整个世界上第三喜欢的人,小卖部柳阿姨。 柳阿姨有一张圆脸,一头茂密的齐肩卷发,她收养了一只很大的流浪狗叫大黄,栓在门口看门。 她的丈夫是个厨师,专做东北菜,每晚下班后都会给她打包一份店里剩下的美食,有时是锅包肉,有时是溜肉段,有时是地三鲜。他们的女儿在外地上大学,不常回来。 可以说,这个离家不到 50 米的小卖部,是谢存目前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地方。 没有之一。 “柳阿姨!”谢存快走了两步,看见柳阿姨在擦台面,顺手就接过了抹布,熟练的好似这里才是他的家。“您坐着吧,我来就行。” “楼上又闹着呢?” “嗯。”谢存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三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