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照野从梦中惊醒,梦中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 明明刚才他的指尖还留在温暖的羊皮袄上,怎么会全都消失不见?! 一点一滴的泪水落在身上,他颤抖了许久,才抬起发红的眼眶。 他的眼中满是疯狂和眷恋。 池照野买来很多安眠药。 如果梦里能够回到过去,哪怕昙花一现,他也要飞蛾扑火。 吞下安眠药。 池照野缓和神情躺下,手中攥着白玛洛桑服饰上掉落的玛瑙,逐渐失去意识。 …… “叮铃、叮铃。” 池照野眯着眼看着前方的队伍,恍惚间才想起是祈福仪式。 细雪簌簌落在他的睫毛上,他下意识抬手擦拭,却摸到早已冻得发红的耳尖。 青石砖铺就的庭院里,二十七个铜盆燃着酥油灯,橘色火苗在风里明明灭灭。 白玛洛桑神色淡然一步步往前走,腰间晶莹剔透的玉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绛红僧袍被北风鼓起时,她发尾缀着的绿松石银饰便与玉铃相撞,在雪雾里荡开层层清越的回响。 十二位老藏人捧着经幡垂首随行,赭色氆氇靴碾过积雪的咯吱声都透着庄重。 他们就在院中那颗苍劲的老梅树旁,静心沐雪。 虬曲枝干上凝着冰晶,有早开的梅苞被积雪压弯了腰,颤巍巍悬在少女藏袍的貂毛领边。 池照野恍然想起一段曾经。 白玛洛桑就是在这树下仰头轻笑,说等花开时要采梅蕊制香。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答好。 每天下午,池照野最喜欢听她轻声诵读藏文,其余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风卷着柏枝燃烧的清香掠过鼻尖时。 池照野看见她垂落的藏袍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痕迹,像白度母展开的莲花飘带。 池照野就这样怔怔看着她,什么都忘了。 云层荡开,一抹阳光穿透叶缝,星星点点坠落在白玛洛桑的身上,虔诚又神圣,让他屏住了呼吸,生怕扰乱了眼前的一切。 金辉漫过她眉心的朱砂痣时,他分明看见雪粒在她睫毛上融成细小水珠,顺着瓷白脸颊滑进衣领。 这明明不是他第一次看她主持仪式。 去年深冬她执金刚杵踏星步的模样还烙在记忆里,可此刻垂挂在银饰间的玉铃又添了新纹——那是上元夜他亲手刻的六字真言,此刻正在她腰间随着诵经声轻轻摇晃。 可是心中依旧会被白玛洛桑虔诚神圣的模样牢牢吸引。 沦陷在她神性的悲悯中久久无法逃离。 当最后一声铃响消逝在梅枝间,池照野才惊觉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月牙痕。 白玛洛桑转身时,那串沾着雪水的玉铃正巧撞上他剧烈跳动的心口。 她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他却听不清。 池照野上前一步还没回答,瞬间的坠落感传来。 白玛洛桑露出惊愕的神色,伸手要去拉他,却来不及。 无尽的下坠。 猛然惊醒! 刺目的阳光让池照野不自觉去遮挡。 沉重的四肢无法动弹,他就像一块烂肉一样躺在原地,双目无神。 再次回到失去她的现实世界,巨大的悲哀和失败感只用了短短一瞬就能把他压垮。 他宁愿活在梦里。 也不愿存在在这个世界。 池照野抓起一把安眠药往嘴里塞,蜷缩着等待梦境的降临。 可剧烈的胃痛,让他进洗漱台呕吐,狼狈不堪。 甚至吐出了一些黑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