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记忆在这一刻向她涌来。 哥哥死亡的场景在她脑海一遍遍的循环。 她的头像是要炸开一样,仿佛有人掐住她的气管一样无法呼吸,声音沙哑着哀求。 “妈......不要......” 可陈眷舒无视她的痛苦,只是一味冷漠地拖着她往前走。 “你去赎罪。” 许昭意害怕得一直摇头,哆嗦着声音。 “不……不行……” 陈眷舒拿出一把刀,抵在自己喉咙。 “你如果不想我死,就去赎罪。” 她手上逐渐用力,锋利的刀尖划破她的皮肤,渗出血迹。 许昭意看着她的举动,心跳得仿佛要冲出胸膛一样。 最后,她只能选择妥协。 “好。” 许昭意费力地往前走着。 每走一步,她的腿就止不住的颤抖着。 十年前的那场火灾,哥哥为了救她,打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 哥哥奋力把她救出,可是她当时却惦念着里面的傅远舟。 她一心想回头救下他,于是哥哥又折返回去。 然后,再也没走出这扇门…… 从此以后,她害怕毫无光亮的封闭房间,害怕工厂。 她颤抖着打开了这扇门,扑面而来的恶臭呛得她直咳嗽。 身后,是陈眷舒疯狂的声音,“往前!再往前……” 许昭意一步步往里面挪着步子,听着陈眷舒疯狂的大笑。 她忽然发现,原来早在她失去哥哥的那天,她就没了妈妈…… 门被重重关上,铺天盖地的黑暗将她吞噬。 “妈!” 许昭意害怕地拍着门,浑身战栗,腿软得根本站不住。 “妈!我求求你!开开门!” “这就害怕了?当初俞桉得有多无助啊!她是你哥哥!我宁愿当初没生过你!” 许昭意拍门声逐渐小了下来,她感觉空气逐渐变得稀薄,身上力气仿佛被抽走。 她瘫坐在地,嘴里涌出一阵温热,大概又咳血了吧…… 十分钟、一个小时、三个小时。 在天空渐渐泛白的时候,许昭意仿佛感觉眼前亮了起来,哥哥逆着光朝着自己走来。 “哥哥?” 陈俞桉只是温柔的笑着,朝许昭意伸手。 小腹一阵刺痛,她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陈眷舒向医生确认着:“她真的怀孕了?!” 在得到了医生肯定的回答后,陈眷舒来到她的面前,摸着她的脸颊。 “乖女儿,你真棒!” 许昭意眼睫微微颤抖,喉咙一股灼热涌现,她强忍着将腥甜咽了回去。 这一刻,她确定再也没有妈妈了。 第九章 窗外的树只剩下了光秃的枝丫,他们在寒风里颤抖,等待下一个春季。 许昭意赤着脚一步一步来到医院的天台,就那么坐在天台的边缘。 临冬时节,天上连星星都没有,地上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她。 清晨的阳光一点也不温暖,初雪随着渐渐明亮的天一起到来。 许昭意伸出手,小小的雪花很快就化成一滴水。 “哥,你说过初雪给我织围巾的……” 许昭意闭着眼,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逃离所有的痛苦。 可这一刻,哥哥奋力将她救出时的笑脸突然浮现,恍惚中仿佛听到了陈女士的痛哭声。 寒风呛喉,许昭意忍不住咳嗽起来。 嘴角缓缓流下的血和地上的雪混在一起,刺目的红。 …… 找到许昭意的时候,她已经晕在了天台上,身上血迹斑斑。 急救器的声音不知响了多久,才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江尘看着她消瘦得不正常的身体,眉头紧锁。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到晚期了,如果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帮你联系专家。” 许昭意费力地看向他,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医生当初跟她说过,癌细胞扩散,会导致声带功能受损。 许昭意眼底一片死寂。 她……是不是再没机会了? 江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心头一颤,移开视线。 “医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病房。 许昭意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开口。 “江医生,谢谢你。” 空荡荡的病房总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于是她打开了电视。 “恭喜黎暮朝女士,破茧系列荣获本届歌手大赛金奖!现在有请黎暮朝女士上台领奖。” 许昭意全身血液凝结成冰,随着画面的转移,瞳孔骤缩。 傅远舟坐在第一排,熟悉的侧脸依旧让她心头一动。 许昭意透过屏幕看着他,而他温柔缱绻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聚光灯下的黎暮朝。 许昭意靠着床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自己苦苦追求这么久,连他一个柔和的眼神都不曾得到过。 过了好久,她拿起手机,给傅远舟发了一条消息。 另一边,傅远舟从会场出来,看到许昭意发来的短信,眸色顿凉。 短短几个字——“来民政局,办理离婚。” 结婚五年,她从不敢提离婚。 这次,又是想耍什么手段? 傅远舟驱车很快就到了民政局,离婚办理处人很少。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排椅上的许昭意,她身形消瘦。 之前合身的羽绒服,如今挂在她的身上,看着大了很多,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她什么时候那么瘦了? 傅远舟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冷声道:“你又想做什么?” 许昭意有些迟钝的抬起头,对上他不耐烦的双眸,只是平静地指了指离婚办理窗口。 如今是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吗? 傅远舟看着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脑海莫名想起那天她上别人车的模样,顿时火一处来。 “你以为我不敢?” 说完,他直接拽着许昭意的手,拖到了办理处。 离婚手续比结婚手续要简单的多。 很快离婚证就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许昭意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本,看着傅远舟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鼻头一酸。 傅远舟,还你自由,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十章?送一份贺礼 雪越来越大,刺骨的寒随着风钻进骨髓。 许昭意其实不喜欢下雪,她更喜欢富有生机的春天。 可风林这座城市,雪季特别漫长。 墓园。 许昭意到这里的时候,身上已经落满了雪。 她伸出手轻轻将爸爸和哥哥墓碑上面的落雪扫去。 “爸爸,哥哥,好久不见。” 许昭意跪在墓碑前,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其实她对父亲的记忆几乎没有。 这个家,一直是哥哥撑起来的。 她摩挲着墓碑上哥哥的照片,心里默念着。 “对不起哥哥,我食言了,我没能照顾好自己,也没照顾好陈女士。” 她说着朝着墓碑重重的磕着头,等再次抬起额头鲜血混着雪水,顺着流下来。 “我没办法照顾陈女士了……” “不过你们放心,在我离开前,我一定会想办法让陈女士得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保她下半生无虞。” 她掐紧了掌心,眼泪一滴滴滚落。 “所以,等你们见到我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风雪不语,只是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极了一首悲鸣曲。 许昭意在墓园待了很久很久,晚上才回到了租房。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着笔和曲谱,把电视打开,循环播放着黎暮朝获奖时候的视频。 听着视频里的欢呼声,许昭意一笔一划写下每一个音符和歌词。 窗外昼夜更替,风雪也渐渐停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她终于完成这首歌时,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 手机一直在震动,是傅远舟发来的消息。 “我和朝朝要结婚了,给你转了五百万,把孩子打了。” 底下是他们的结婚邀请函,然后紧接着就是转账的消息提示音。 点开邀请函,刺目的喜字染红了她的眼眶,心底所有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 “噗——” 一大口鲜血,洒在她刚完成的作品上。 许昭意失神的盯着电视,一遍遍看着傅远舟那张脸,寒意从心底慢慢散发。 傅远舟,你好狠的心。 …… 许昭意赶紧吃了药,然后拿出手机给陈眷舒发了消息。 “十五号去一趟Lois,我给你留了一份礼物。” 没有理会陈女士后面发来的咒骂消息,曾经许昭意觉得这些字都像是利刃。 如今……不重要了。 许昭意疲惫的闭了闭眼。 陈女士,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靠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将那副沾染了血迹的手稿细心收起。 给刘烨发消息没有回,在好友列表翻了好久,最后只好给江尘发了消息。 “江尘,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得到江尘肯定的答复,许昭意才放下心来。 她踉踉跄跄起身,从房间的抽屉里面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