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三皇子进的吃食,喝的茶饮,只要还有留存的,都不要漏过。” 下毒这件事是圣上的禁忌。 毕竟,他最讳莫如深的子嗣一事,便是毁在了下毒上。 如今宫中再度听到中毒一事,圣上自然警觉。 成安立刻跟着去了。 还没等成安回来,贤妃扶着婢女的手颤巍巍走了出来。 “贤妃?” 圣上这才想起来,前tຊ来报信的人除了说了三皇子耳聋的消息,也提到了贤妃悲痛欲绝昏厥过去的事。 不过,他来了之后竟是全都忘了。 “陛下万安。” 贤妃面色苍白,强撑着缓缓蹲下身子给圣上行礼。 看着她这副模样,圣上也是于心不忍,主动起身将其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贤妃你放心,朕定会为元晞做主的。” 贤妃听到这里,眼眶也是瞬间红了。 “陛下,是谁要害我们元晞?” 泪水凝结在眼眶中,将掉欲掉,也让圣上心中涌出了几分心疼之意。 “放心,朕会让人查清楚,无论是谁,必将严惩。况且,既然是毒,便有解毒的可能,总比真的因着用药伤了要好得多,不是吗?” 圣上难得如此温言细语,贤妃也并不强逼圣上如何严惩,更不声嘶力竭要求他做主,只坐在他的身旁暗暗垂泪。 如此,反倒是更让人心疼。 刚刚,贤妃在门外将周绮安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听完了。 中毒这件事并未让她松懈下来,相反,在听到中毒的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宣元晞怕是真的废了。 若真是下毒,那是奔着要了性命去了,能留一条命都是万幸,怎么可能寄希望于毒性微弱能够挽回? 更何况,昨夜太医署的人已经折腾了一晚都未发现端倪,今日若不是元晞吐了血,所有人说不定还蒙在鼓里。 这帮无能之人,贤妃怎么可能对其还抱有指望? 她自然希望宣元晞的耳聋是可愈的,但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若是事情真的坏到了那等程度,一个耳聋的皇子是板上钉钉的废棋了,她必须早做打算。 刚刚她的昏厥,不过是故意做出的戏码。 眼见太医们诊着元晞的脉象面露难色,贤妃尽管愤怒,心下却也能大概明白,这耳聋的症状怕是已经很难恢复了。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做出了昏厥的决定。 一方面是为了彰显她的慈母之心,另一方面,她也需要暂时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刚刚“昏厥”之时,贤妃在快速盘算自己接下来的应对。 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上官令好腹中的那个孩子。 当然,此时的她并非是昨夜那般愤怒,想要让耽误了元晞病情的上官令好付出血的代价偿还。 她是在想,若是将上官令好腹中之子养在她的膝下,能有几分可行性? 但很快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前头还有个宸贵妃虎视眈眈,别人的孩子终究还是隔着一层,他日也极容易因为血脉上的事滋生太多事端。 若是最后汲汲营营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那岂不是一桩赔本买卖。 贤妃迅速生出了另一个主意。 若元晞当真恢复不了,自己必须早日再有一位皇嗣。 自己做了那么多的牺牲,筹谋了那么久,若元晞不顶用,那便换一位皇子。 谁都不能阻止自己成为太后,成为真正的女子之冠!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听到元晞中毒一事后,贤妃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下意识用这件事示弱于陛下。 时隔十年,她竟是在这个时候再度委婉地邀起了宠。 圣上本就素喜柔弱温雅的女子,贤妃又是他的第一个侍妾,情分上不同旁人,如今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也勾起了几分昔日的温情。 正在这时,去查验的成安也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的宫女小心捧着一席衣袍,恭敬跪下呈过头顶。 “陛下,微臣刚刚去查验了三皇子殿下昨日所穿的衣衫和一应熏香用物,三皇子的膳食尚未倒掉的部分微臣也都一一查过,果然如周太医所言,的确是毒。” 他看向那件锦衣,沉声道。 “这是三皇子殿下昨日宫宴上所着的衣衫,微臣刚刚在袖袍处嗅闻到了一丝沉郁的香气,这香气并非普通熏香,闻着让人有一股心烦意乱之感。微臣用试毒的药水测过,这袍摆上的确有毒,只是究竟是何种毒药,微臣才疏学浅,并未看出。还请太医署内诸位同僚一同查验一番,或许会有更清晰的眉目。” 圣上摆了摆手,一旁跪着的诸位太医忙一同上前围着那件衣服仔细查看了起来。 贤妃则是柳眉紧蹙,死死盯着那件衣裳。 “这衣裳怎么会有问题?陛下,那是臣妾亲手为元晞缝制的。他昨日才第一次穿上,怎么会有问题呢?!” 宫里的孩子衣食住行自然都是最精细的,衣裳上自然也不需要宫妃动手。 只是贤妃为了得个慈母的好名声,偶尔也会动手为其缝制几身衣服。 这身衣裳,便是如此。 圣上自然不觉得会是贤妃下的毒。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若无意外,将会是她下半生的指望。 她昏了头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朕知道,那下毒之人当真心思阴毒。若非昨夜元晞高热不退,殿内伺候的宫人都乱成一团,更无人顾及这换下的衣衫,这才留下了罪证。否则,此时这衣衫早被送去浣衣局洗干净了,哪里还能发现端倪。” 而且,用的还是成安都看不出的毒药,可见幕后之人的手段和心思高明。 只是,这般手段为何要用在一个尚未入朝的皇子身上? 难道,是太子或是皇后动的手?想要先一步除掉这个潜在的威胁? 圣上心中不由地再度阴谋论起来。 第418章 解与不解 而这时候,底下聚在一起查验的太医们似乎也有了结果。 太医令和周绮安两人悄声说了几句话,甚至在征求了圣上允准后,点燃了一小截衣料嗅闻那味道。 最后,太医令站出来跪禀道。 “回陛下,这毒应当是一种秘药,微臣们无能,尚无法确定此毒的名字。但是,刚刚微臣们点燃衣料,通过衣料燃烧中所散发的淡淡木香能够确认,这毒中有一味药材,是断魂木。” 断魂木? 这名字一听,便是个阴狠之物。 圣上皱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断魂木,是漠北最北端的骆驼峰戈壁所生长的一种特殊树木。这种树木只能在戈壁中生长,对环境要求极为严苛,目前只在此处发现过记载,极为罕见,便是在生长地的漠北都是极难见到的珍稀树种。漠北对其管控极严,据记载,这断魂木目前大多收藏于漠北王室。断魂木是药,也是毒。若是入药,对于肺痨之症有奇效。可若是用的不当,便是剧毒,会使人眼生迷幻,多梦易怒,若是不对症下药及时救治,长久下去,会使人长久陷入睡梦之中,直到慢慢耗尽生机,但不会诊出任何脉象上的异常,只会让人以为是虚弱致死。” 漠北这两个字一出,圣上的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 昨日的宫宴上可是有漠北使团的。 难道元晞便是在那个时候中的招? 下一瞬,圣上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成安伸出了手。 “你来。” 成安瞬间也明白了过来,忙膝行上前搭脉。 很快,成安低声道。 “陛下如今脉象上并无异样,只是,这断魂木若真附着人体,在脉象上是很难看出的。昨夜三皇子高热不退,应当是他对这毒中的成分反应极大,所以才会在中毒未深的情况下出现了这等剧烈的症状。” 成安的话外之音很明显了。 陛下你便是真的中毒了,如今也是看不出来的。 “可有办法解毒?或者说,防范于未然。” 圣上此时最关心的已经不是宣元晞了,而是自己。 毕竟,若当真是漠北下的手,在他们眼中,自己定然是比宣元晞这样一个未入朝堂的皇子更有价值。 只是昨夜,自己似乎并未和漠北使团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应当是安全的吧…… 但若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下药手段…… 种种问题,让圣上周身的气场越发冷峻。 一旁的贤妃原本还在暗暗垂泪,听到这儿,也开始慢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听出了来了,这已经不该是她一个后宫嫔妃涉足的内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