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安捂着心口,一副难受的样子,声音却稳健:“这些日子我夜不能寐,梦见你姐姐来找我,我希望你能回沐家,ⓝⓜⓩⓛ在那念经十日替我纾解了这些痛苦。” 第二十章 乔玉安话音刚落,整间屋子都陷入了沉寂。 沐云暖更是面露苦色,一张脸变得煞白,像是听说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乔母怜惜沐云暖,心有不忍,正想要开口劝一劝乔玉安。 乔玉安却突然捂着心口哀嚎一声,嘴中不断叫唤着:“昭阳……昭阳……” 乔母一时间也再乔不上沐云暖,再如何怜爱她也比不过自己亲生儿子。 也跟着劝道:“云暖,你长姐没办过丧事,大约是不安宁纠缠上了玉安,你就听玉安的,去沐家念几天经就好了。” 沐云暖哽住,心里无声叫嚣着,沐昭阳,你为什么死了都不放过我! 沐云暖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一时间,疯狂的嫉妒竟然盖过了恐惧。 转而看了一眼眼神涣散的乔玉安,下定了决心,话语间又将自己言语粉饰一番:“好,为了玉安,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乔玉安手上胡乱抓着,竟是故作不当心在沐云暖脸上扇了好几巴掌。 等沐云暖忍不住痛呼出声,才装作歉意,捧着她的脸:“云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沐云暖被他哄得没了脾气,亲自搀着乔玉安回了房。 闹过这一轮之后,沐云暖竟也心甘情愿离开乔家,搬进了沐家。 …… 翌日清晨。 周回带着一身寒气闯进乔玉安房中:“大人!” 乔玉安闻声而起,脸上何曾有过病色,眼中尽是运筹帷幄的狠厉:“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周回皱紧了眉,慢慢吞吞道:“我们的人没有找到袁辞,也没有找到沐大小姐的墓地。” 乔玉安脸上染上了暴戾:“为什么找不到!一个落魄贵族一个尸体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周回因着乔玉安突然发怒,猛地跪倒在地,将袖中一封密信呈上:“只是今天截获了这一封信,已经找人辨认过字迹,说是袁辞的手笔。” 乔玉安猛地将密信夺过,却看见上面寥寥几笔【备好黄金万两,袁家祖宅,你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 他再控制不住情绪,怒声道:“备马!去西郊袁家!” 袁府。 乔玉安几乎没什么阻碍就见到了袁辞,他端坐正堂中,面前放着一个黑色木匣,好整以暇地看着表情难看的乔玉安。 乔玉安疾步走近,他也只是抬了抬眼:“来了?” 袁辞手抚过木匣上的花纹,神色痴迷:“昭阳,快看,害死你的凶手来了。” 乔玉安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去拿那个木匣。 袁辞将匣子往后一收,似笑非笑的开口:“乔大人,你要这东西,可以,但也得跟我谈谈条件,我向来不做烂好人。” 乔玉安眼眶欲裂:“你竟然将她火化了!你好狠的心!” 袁辞似是听说了天大的笑话,眼睛都笑出泪光:“你有脸和我说狠心,火化是昭阳的意思,我只不过完成她的遗愿。” 乔玉安听得【昭阳】两字,冷静下来,从愤怒情绪中回神,他坐下,眼神没离开过那个匣子,嘴上道:“你想要什么?” “黄金万两” “好。” “良田万亩。” “可以。” “还有我袁家百年基业也希望能借乔大人的手给我恢复了。” “行。” 无论袁辞说出何种条件,乔玉安丝毫没有犹豫全都应下,丝毫不乔这一番举动,大约是会毁了他的仕途。 袁辞放在匣子上的手紧了紧,他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不还了。 “给我。”乔玉安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声道。 袁辞只能不情不愿的将匣子递过去,乔玉安抱在手里便不肯放下,丝毫不再留恋转身要走。 “袁辞,谢谢你为她处理后事。”乔玉安走出大门时,开口说了一句。 袁辞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片刻之后朝身后屏风说道:“出来吧,这下,他应该已经坚信,你已经身亡。” 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 竟然是沐昭阳! 第二十一章 “你狮子大开口,这番无耻做派,他只当你是贪心才将我‘尸体’收敛了,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他不相信都不行。”沐昭阳身形晃荡,在袁辞身侧落座,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她脸色惨白,说了一段话就捂着心口不住喘气,身上的弱症明显没有治好,并不像表面那样云淡风轻。 袁辞心里发紧,手下意识要扶住她,又生生顿住,言语轻狂:“沐大小姐,你可别忘了,我答应帮你瞒下消息的前提是,你和我成亲。” 沐昭阳经过生死一遭,已经将一切看淡了,连带着面前这个曾经面目可憎的纨绔也看的顺眼了许多。 她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角,半晌之后,叹了口气才说:“袁辞,你何必如此执着,乔玉安答应你的一切他必然做到。” 袁辞却只是将面前温了的茶端起,抿了一口,并不答话。 沐昭阳坐直了怔怔地望向他:“你什么都有了,也会有更好的选择,不必再和我纠缠下去了。” 凉风袭来,沐昭阳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袁辞似乎早有准备,将身上的银鼠皮外套解下来搭在沐昭阳腿上,将这一切做完了,才站定说:“我只是想,为什么你永远只看到乔玉安,明明我们的婚约是早就已经定下的,我比他又差在了哪里?” 沐昭阳被他一问弄得有些无措,嘴唇张了几遍,却也说不出一句话。 袁辞见她神色慌张,又因为见了风,脸上没什么血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心疼。 那日,她奄奄一息在马车里的样子他依旧历历在目。 幸而陆文衍那日莫名早了一个时辰去到和合居,沐昭阳自制的毒药药性还未完全发作。 中毒也是不假,原以为是必死无疑,偏生陆文衍得了一本禁书,有输血救人的方子。 到了那番田地,也是别无他法,只能硬生生将她血换了一遭,幸好这个法子奏效了。 沐昭阳现在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只剩下疼惜,再想不到其他礼法伦常。 他是愿意娶她的,不管世人怎么看,他都愿意娶她。 沐昭阳被袁辞炙热的眼神盯得耳廓都泛起红色,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袁辞以为她又有哪里不适,急急忙忙倒了茶递过来。 沐昭阳见他忙前忙后,额头上都急出一层汗,倒也觉得他一片痴情,只是方法过于激恼了些。 也乐得和他说上几句话:“哪有那么多原因呢,只不过我爱他,不爱你罢了。” “感情的事如何挣得明白呢?又何来输赢呢!” 袁辞递茶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将杯子塞进她手里:“好,我不和那个烂人挣了!” 沐昭阳听得他的话,杯子都险些拿不稳,小声说了句:“你别这样说他。” 袁辞顿时没了深沉,眉毛都气得竖起来:“他将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 沐昭阳轻笑了一声,将膝上袁辞的外套理了理:“不是,何苦为这样的人平添自己的口业。” 袁辞心情才平复了一些,见沐昭阳并不拒绝自己的关心,颇有了些耍横的意味:“你承诺过我的,我要娶你为妻,本来就该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我们是受了父母之命的。” 沐昭阳越发觉得袁辞竟是个心智未开的小顽固,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哪怕我命不久矣。” 袁辞端正站好,神情严肃:“哪怕你命不久矣。” 沐昭阳微微仰头,撞进袁辞秋水般的眸子中。 四目相对间,波光流转。 袁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见沐昭阳眉眼弯了弯,以为她要松口了,心里连聘礼都理好了。 却又看见她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缥缈:“算了,我不想耽误你。” 袁辞一口气被哽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罢了,你呆在我身边,我也知足了。” 话毕,又试探了一下她手的温度,又差人找了个汤婆子塞进她手心。 两人各坐一边,看着梁上飞燕,竟也有了岁月静好。 另一处,乔玉安拿了木匣就径直回了沐家。 将木匣子安置在了祠堂,又亲自去取一早去棺材铺子定制好的牌位。 将牌位亲自捧了,找出金墨,仔细研磨,一笔一顿地将牌位上的名号描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