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挑挑拣拣,将用品全部买好,交给老叟结账。 “掌柜,一共多少?” 他认真数了数,“七两六,买那么多是有人去世了?” “嗯。” 话落,将东西放到两张黑布里面,包好后打了个活结,拎起布往家赶。 小溪村徐鹤家—— 门上挂着白灯笼,院内搭建灵棚,丧幡在灵棚外侧,共有三根丧幡,大约三丈五,白布包裹,帆长一丈二,宽六尺。 灵棚放着一口大黑棺,锣鼓喧天,几十人在院中帮衬着。 “陈怜回来了吗?”副村长询问道。 “还未回,不过应该快了。” “我回来了。” 只见陈怜与杜丁香扛着布而来,里面放着沉甸甸的香火鞭炮。 “娘子,要盖棺了,今晚我与你在灵棚守孝。” 因陈老二死于横祸,且早已被刘家人埋尸荒野,众人商量让其尽快入土为安。 “好。” 陈怜与徐鹤站tຊ在一旁,将陈老二的尸体放于棺内,随后缓缓盖住。 她红着眼,一眨不眨的看陈老二最后一眼。 暮色暗沉。 陈怜与徐鹤吃了些晚饭,便披麻戴孝的跪在干草垫上,前面放着火盆,烧着今日买来的纸钱。 家中剩下林翠与夫妻二人,而徐青青被林翠兰带到她的家中休息。 “阿怜,儿子,累了便休息。”林翠满是心疼的叮嘱道。 徐鹤点头回应,“好,阿娘回房间歇息吧。” 夜晚,寒风凛冽,徐鹤扶起跪麻的陈怜,用大手帮其揉搓腿部。 “娘子,累吗?” “不累,就是腿有点麻。” “嗯,我们坐会。” 两人站起身,坐在椅子上,陈怜愈发困顿,不知不觉靠在徐鹤肩膀睡了过去。 徐鹤低头望着那一脸忧愁与疲惫的睡颜,抬起左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天未亮,鞭炮声与敲锣打鼓声响起。 守了一晚上灵的夫妻俩,脱下孝服,回炕上憩息良久。 这时,屋外一身白衣白裙的陈晓来到徐鹤家,一旁跟着牧文州,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陈怜的家中,比自己家还要大几分,院中一棵绿油油的梨树,随风摇摆。 “你是陈怜的姐姐?” 牧文州见到身材健硕,脸上一道狰狞疤痕的赵冬吓了一跳,双腿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你不怕,俺不打人。” “谁...谁怕了。”牧文州不服气回应。 “我是她姐姐,今日来送我爹。” 赵冬带着她穿上麻衣,在众人的目光中,在棺材前跪拜。 卧房内,陈怜被徐鹤叫起。 “娘子,午时已到,准备起棺了。” 她揉了揉困乏的双眼,拖着疲惫的身子,穿上孝衣,走出客厅。 陈晓从灵棚走出,两人互相对视,并未说话。 村长见亲属过来,一声起棺,四人背着棺材走出林棚。 唢呐走前头开路,陈怜与陈晓走在他后面撒纸钱,棺材居中,最后面跟着与其上山的村里人。 走了约一个时辰,众人来到溪头村的小山包,昨日村长叫风水先生看过,称此乃宝地,亦可镇煞,背靠溪川河,适合非自然而亡之人。 “落棺!”村长朗声道。 大黑棺被四人放下,旁边则是深约一米的土坑。 鞭炮声响起。 “下葬。” 陈怜看着棺材落入坑中,眼眶噙着水雾,视线逐渐模糊,只能看到那漆黑的棺材,从自己眼中消失,最后深埋于土中,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几人跪在坟前,烧纸烧香... “阿...阿爹九泉之下,望您吃好喝好。”陈怜哽咽道。 “阿爹,若有需要托梦于我。”沉闷的声音在陈晓嘴里传出。 安葬好后,村里人与送葬人员在院中吃丧席,一共六桌摆于一起。 陈晓脱去孝衣,便想转身离开。 “不在这吃饭在回吗?”平淡如水的嘶哑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78章 十五两 陈晓轻咬下唇,转身望向后面那眼眶红肿的陈怜。 “可...可你很讨厌我不是吗?” 如今陈老二离世,刘氏锒铛入狱,又与刘家不相往来,方才明白陈怜的孤苦无依,而自己也成为了这般模样。 “哎,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你我已没有争吵不休的必要。” 陈晓红了眼,依旧强忍落下的泪水,微微点头,与牧文州找了个桌子拘谨地坐了下来。 吃饭时,陈怜坐在陈晓身旁,两人沉闷的吃着,其余人时不时说两句话。 牧文州的余光时不时瞄向陈怜,夹起一筷子菜,想放入陈怜碗中,她反应过来,将碗快速移开。 “不必给我夹菜,多谢。” 牧文州的手僵了一会儿,随即把菜夹给陈晓。 这一幕被陈晓看在眼中,心底尽是苦涩。 昨日将卫生打扫完回到溪尾村,牧文州却对自己冷淡异常,若没有牧业在一旁调和,或许会压抑的她想要逃离。 陈晓并未吃他夹的菜,随即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她站起身走出院子,望向那蓝天白云,希望可以舒缓身心。 “那么快吃饱了?不合胃口?” 陈晓转头望去,视线落在那疤痕的脸上。 他憨厚笑笑,“俺有块饼,给你吃。” 陈晓望着那块香喷喷的葱花饼,迟疑片刻后,伸手接过吃了起来。 “谢谢。” 身后,牧文州暗暗握拳,指尖泛白。 【我的菜她不吃,竟然吃别人的饼,真是岂有此理!】 “娘子,我们回家了。”牧文州走在两人中间,牵住陈晓冰凉的手,仿佛在宣示主权一般。 “嗯,好。” “再见。”赵冬憨厚笑笑,挥手告别。 陈晓回眸掀起一抹笑意。 “走了,以后不要理这般粗鄙之人,你瞧那条瘢痕看的泛恶心。” 陈晓沉默片刻,“知道了相公,以后不会了。” 牧文州面色稍缓,与她向溪尾村走去。 酒足饭饱,宴席逐渐散去,留下杂乱的现场收拾。 一家四口忙碌的收尾。 “我们来帮忙吧。” 陈怜闻声望去,赵丫与杜丁香从门口进来,帮忙用抹布擦桌。 “谢谢你们。” “嫂子无需言谢。”杜丁香将桌上的菜,扫下烂木桶。 很快,桌子便被二人擦干净。 “俺与徐鹤来搬桌子。” 这些大木桌乃是村里人凑过来的,每逢有人办宴席都会如此。 赵冬与徐鹤搬起桌子,走出屋外,院子瞬间空旷不少。 随即,五个人坐在一块洗碗,聊着村里的趣事与家常。 “听闻青青要读书,是真是假?”赵丫道。 徐青青看向陈怜,“家里穷,不读也可。” 昨日凑钱办丧时,她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如今不只是欠大舅的,还有小溪村的。 “读,钱慢慢还便是。” 徐青青愣怔许久,“嫂嫂。” “妹妹乖。”陈怜勾起微笑,这是几日来第一次笑。 “嫂嫂要笑起来才好看。” 那清脆稚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好。” 三人莞尔一笑,继续埋头洗碗。 夜晚,陈怜洗完澡,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她来到房间,坐在炕头,拿起再次干瘪的钱袋,幽幽叹声。 里面没有一分钱,只有一张纸条,这是今日让徐鹤记的欠条。 玉手打开纸看了一眼,虽然自己并不识字,但一至十自己是认得的,随即认真数了数,加起来约十五两。 而这场丧事一共花费约二十两钱。 徐鹤从厨房回来,看到陈怜躺在炕头呆呆的望着房梁,关切询问,“娘子,在想什么?” “相公,我们又欠了十五两。” 本以为很快就能将欠的十五两还清,如今不仅没有还清,还多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