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唯姝从狱警的手里接过饭,刚吃了一两口,饭盘子就被人突然拿起,下一秒倒扣在她的头上。
褐色的汤汁顺着她干枯的发一点点流下,刘一和背后跟着的几个人嗤嗤的笑。 刘一他们几个和云唯姝同住,从住进来的那一天起,晚上她就没有被子,睡觉也只能靠着厕所的那一侧。 入冬的棉服被他们抢走,云唯姝每天做的纺织任务也被他们偷偷弄破。 云唯姝刚进来的那几天试着和狱警反映过,换来的却是狱警的漠视和他们更加恶劣的毒打。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有意刁难。 她面色平静的伸手抹掉了糊在眼睛上的脏污,问她“为什么针对我?” 刘一四十出头,见她问出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俯身拍了拍云唯姝的脸,轻声说,“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是姓云吗?”云唯姝看她。 刘一皱眉,“什么云,姓沈的一男的。” 云唯姝愣住,喉咙突然一阵干涩。 她想过是云家人,甚至想过是养父养母。 独独没有想过是沈西洲。 这就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给的报复吗? 所以,小叔即使知道她被诬陷,却依旧选择站在了云柠露的那一边。 脑袋又被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刘一凶巴巴的吼,“傻了?” “等等把我的那份纺织任务也做了!” 后来的几个月的日子都是这样,云唯姝每天都忙着帮刘一做东西,时不时被她刁难些别的。 今天不让她上厕所,明天当着众人的面扒光她的衣服。 夜里有蟑螂和老鼠爬来爬去。 刘一就干脆把蟑螂和有毒的虫子偷偷放进云唯姝的饭里还有被子里。 害的云唯姝生病了好多次,抵抗力越来越差。 浑浑噩噩难受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 就那么恨她吗? 恨到一声不吭的丢下她。 恨到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愿放过他。 难受的晕晕乎乎的时候云唯姝又被刘一一把揪起来,“别偷懒,真还以为你是大小姐呢?!” “去把厕所扫了!” ...... 那天,狱警的手上拿着几个福字,红彤彤的对联被整齐的贴在门口处。 云唯姝透过高高小小的铁窗,看到外面似乎下了雪。 过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日子也变的真快。 去年她还和沈西洲一起贴对联,吃着最喜欢糖醋排骨,以为可以永远在一起。 尖利的针骤然刺在手上,指尖上冒出一个豆大的血珠子。 云唯姝回神,盯着手上重新长出的冻疮。 狱里供暖一般,她晚上又只靠着衣服入睡,旧病复发,这几天已经手疼的影响到了她完成纺织任务。 她自己的可以做完,但刘一的那份却有点吃力,针脚都急的有点乱了。 果然,下午开饭前,狱警发现了刘一的那份作业不好看,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 云唯姝一回去,就被刘一狠狠扇了一耳刮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两天没收拾你给你脸了是吧?” 话说着,刘一又冲着云唯姝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刘一又高又胖,云唯姝没站稳,被一脚踹到了角落,脑袋重重磕在了墙壁上,见了血。 她奄奄一息的看向刘一,虚弱的问,“这也是沈先生的意思?” 刘一嗤笑了一声,“当然。” 夜里,伤口感染发了烧,床榻湿冷,云唯姝冷的说胡话,嘟嘟囔囔的又一次吵醒了刘一。 “大姐,她头那么大一个疙瘩,脑袋烫的和火炉一样,要不咱还是知会一声狱警吧......” “你说烧死了咋办?” 刘一屁股后面的一个小妹唯唯诺诺的说。 “屁!” “老娘就不信这贱人真能被烧死!” 刘一吐了口唾沫,被吵的烦,又瞪了云唯姝一眼。 想了想觉得不解气,干脆一个起身,接了满满一盆冰水,劈头浇在了云唯姝的头上。 “你再给老娘装?!” 她不屑的扔掉盆子,又踢了她一脚。 黎明的时候,云唯姝的伤口化脓感染,狱警赶的时候,整个人没了意识,头发湿漉漉的,脸比鬼还白。 被推上救护车的时候,细细一管的麻醉剂被推入她的血液里,护士把氧气罩扣在她脸上,电击的电源刺耳的滴个不停,医生紧张的询问着时间。 “一月十七日早上七点一十分,患者云唯姝尝试第一次电击。” 巨大的电流穿过身体,恍惚之间,云唯姝浑身痛的厉害,心电图平缓的曲线起伏,意识回笼了些。 一月十七日。 好巧,竟然是她的生日。 可惜,还能活过这一天吗? 第二次细密剧痛的电流蔓延全身的时候,云唯姝的眼前光怪陆离,像濒临死亡前眼前闪过的走马灯。 模糊又清晰的梦里,她又一次看见了沈西洲。 初见时,他居高临下,静默的注视,那句“我资助你。” 终见时,他躲闪的双眼,紧紧抿住的唇,离开的决绝。 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吃爆辣火锅时开心的笑,又想起了沈西洲拒绝她之后放纵的哭。 云唯姝一辈子快乐的事情不多,最后想起来的竟然全是关于沈西洲。 哪怕他也给她带来了许多痛苦和酸涩。 青春时的本子上关于他的愿望竟然都成了真,也许见到就足够幸福的了。 她不该奢求那么多。 可是如果人生再来一次,她还会选择喜欢沈西洲吗? 一滴清泪自眼角缓缓的流下,浸湿了绿色的枕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