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三妹妹不愿意出嫁,那你,会怎么想。”婉宁直接问了张青竹这么一句。张青竹愣了一下,接着张青竹就长叹一声:“我不晓得,婉宁,我不晓得。” 张青竹是做兄长的,自然是希望护住自己的妹妹,但张青竹更清楚,若兰竹不愿意出嫁,那婉宁会被众人责怪。 “还是,你想说,随心而行。”婉宁给了张青竹另外一个答案,张青竹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一丝悲伤,接着张青竹就轻声道:“周姨娘把三妹妹留给我们,是希望我们能保她安康的。” “还希望,三妹妹能多学一些,能变得更好。”婉宁抬头看着丈夫:“但你也晓得,世间的规矩,女子一旦出嫁,许多事情,就……”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张青竹打断婉宁的话,接着张青竹就垂下眼帘:“你一说这个,我就未免想到希儿,我希望她无忧无虑,但是,我晓得自己做不到。” 不管在娘家,是被人疼爱也好,还是被人忽视也罢,等嫁了人,都要按照世间规矩生活,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有时候,还会被人苛责。张青竹的眼有泪光闪动。 婉宁低头:“我也不愿意这样想,但是,我也不晓得,这些念头,怎么就出现了。”张青竹把妻子拥入怀中,婉宁感到有泪落在自己发顶,接着张青竹就道:“我们,也只能尽力护住女儿。” 除此之外,无能为力,为人父母之后,就有了不容人伤害的,想尽力护住的东西。 “是我的不是。”婉宁擦了眼泪,看向张青竹,张青竹已经对她笑了:“是我的不是,或许,也是这……” 第404章年夜饭 世道的不是,但张青竹不敢这样说出口,现在,二人只是会为女儿担忧的一双父母。而再多的担忧,当孩子长大,谈婚论嫁之时,父母也只能放手。 “日子还长,若这个时候就想这些,未免杞人忧天了。”储秀第二天来给兰竹上课,中间歇息时候,储秀听到婉宁的话,储娘子不由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晓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做母亲的,怎能不担心。”婉宁也晓得自己着实杞人忧天,而储秀已经笑了:“那我们来说说别的事,比如说,张大人有意试着,不禁止人下海。” 婉宁手上的茶碗都差点掉在地上,接着婉宁就急忙捡起茶碗,好在茶碗并没有摔碎。 “你,你怎么会晓得。”婉宁有些慌乱地问,储秀已经笑了:“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是啊,您可是,女诸葛。”婉宁感慨地说,储秀已经摆了摆手:“不是女诸葛不女诸葛,朝廷屡次想开海禁,又屡次因为别人的劝阻而没有下诏,现在,新帝登基不久,正是要大展宏图的时候,特地把令丈夫遣来此地做官,自然也是为了开海禁一事而来。” “我只听人说,朝廷对海禁一事,一直争吵不休,但并不晓得为何争吵,您可能告诉我一二。”婉宁听到储秀这句,自然晓得储秀也晓得些,于是就询问储秀。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储秀靠在椅背上:“朝廷虽然一直都在海禁,但你看那些高门大户里面,那些外洋来的稀奇玩意,也是有的。” 婉宁想到了秦淑妃的那面大穿衣镜,还有那座钟,既然能放到了秦淑妃的宫中,自然宫中别的地方也有类似的东西。 毕竟那钟,看时辰可比日晷这些,要方便太多了。 “那你想,朝廷既然禁海,这些玩意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当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就是从海上来的。而这一个小小的口子,握住口子的人家,就有了巨大利益。 “一开海禁,那些原本握住口子的人家,就失去了这么多银子了。”婉宁的话让储秀冷笑一声:“不止呢,还有那些在海上做生意的人。” 朝廷禁海一百多年,这一百多年中,那些掌握着口子的人家,也不晓得赚了多少银子,而他们用这些银子,盘根错节的,养活了多少人。 那想要开海禁的人,自然会面对众人的反对,当然他们反对起来,也是很有理由的,说海上有盗匪,一旦开海,那就会引起盗匪肆虐。 还有人呢,说开海的话,朝廷必定要身先士卒,建大船出海,免得那些人担忧,以为朝廷开海只是说说而已。 而这建大船和出海的银子,那也是水一样地淌,那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要出海。 才有这样屡次想开,屡次争议。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婉宁轻声说了一句,兰竹已经走过来:“什么叫没有办法了?” “听听,这丫头,刚学了几天,就和原先不一样了。”储秀含笑对婉宁说,兰竹已经笑着道:“我和先生学这几天,只觉得,原先想不明白的事儿,这会儿都想明白了。” “明白就好,就怕,有时候会想,还不如糊涂着过呢。”储秀话中带着感慨,兰竹晓得储秀为何感慨,但这些事儿,兰竹不能问出来,只能在那笑一笑。 “若是明哲保身之人,只会劝张大人不要想着开海的事儿。”储秀这句话十分郑重,毕竟海禁能不能开,天子也只是想着试一试,若试成功了,那就是功劳,失败了,那就…… 婉宁深吸一口气,接着婉宁就笑了:“我晓得,但是,这件事,值得冒险。” “果真夫妻不吵架,都是有理由的。”储秀又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储秀就对兰竹道:“我晓得你心中,害怕成亲,害怕自己嫁到别人家,然后过得不好。但这世上的许多事,总是要去试一试,这是其一,其二,我敢和你说这话,是因为你兄长能护住你。” 兰竹面上现出一丝羞赧,接着兰竹就点头:“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这个世上,不遇到这件事,就会遇到别的事,若事事害怕,事事回避,其中也会一事无成。这是储秀给兰竹的忠告,兰竹会终身受益。 这样谈谈说说,忙忙碌碌,转眼也就到了大年三十,文山先生一个人在衙门里,就被婉宁请过来和全家一起吃年夜饭。 文山先生也不是那样矫情的人,带上自己的两个弟子就一起过来,他们二人这些日子也是天天在外面忙碌,有时候也会去书院讲学。 隔了一道屏风,张青竹陪着文山先生和那两个弟子在外面吃年夜饭,婉宁带着众人在里面用饭。 只有希声在两张桌子间窜来窜去,一会儿让张青竹少喝点酒,一会儿呢,要婉宁喂给自己甜甜的糖。 婉宁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糖渍,就对她笑着道:“今年还许你胡闹,等明年,就不许这样了。” “为什么?”希声靠在桌子上,看着婉宁,婉宁点一下她额头:“过了年,就又大了一岁,再说了,你不是说,你是做姐姐的,要为弟弟妹妹们,好好地学。” “哎,长大真不好。”希声像模像样地叹气,兰竹已经偷偷地去拿一边的酒杯,被希声看到,希声指着兰竹:“姑姑,不能喝酒。” “你这丫头。”兰竹点一下希声的额头:“是你娘喝酒之后会说胡话,我可不会。” “总之,不许喝。”希声的唇已经撅了起来。 “你还小,确实不能喝。”婉宁含笑说着,又对希声道:“那我们希儿就更不能喝了。” 怎么转来转去,转到自己身上了?希声还在想,就被宋姨娘拉了过来:“来,外祖母给希儿吃。” 第405章阻拦 说着宋姨娘给希声喂了块粉蒸肉,希声不爱吃肥肉,但这粉蒸肉肥瘦适中,肥肉都已经炖化了,希声还是咽下去了。 婉宁又摸摸女儿的发,这孩子,就是这样顽皮。 文山先生喝了一杯酒,就对张青竹笑着道:“有时,听着别人家欢声笑语,也会想,当初若能……” “先生若有意,学生就可以为先生做媒。”有个弟子已经笑着说,文山先生摆手:“哪能这样说呢,我不过是想起过往,又见到别人家热闹,顺口说说罢了,若真要再娶一房,她正青春,我已老迈,不过是害了别人。” 说着,文山先生眼前仿佛就出现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那双眼的主人,在阔别二十多年之后,变得沉静许多,但偶尔,文山先生还能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亮光,还有她那似乎永远地不会变得声音。 现在,那些都是过往,都是过往。 文山先生说着就又喝了一杯,对文山先生要不要再娶,张青竹也曾听过一些传闻,但文山先生不管怎么说都是父执辈,张青竹当然不能随意打听,于是张青竹只是端起酒杯:“来,再喝一杯。” “爹爹,不要喝了,你说过,要放烟花的。”希声已经从屏风里面跑出来,张青竹对女儿的这个要求,自然是会答应的。 况且庭院之中已经布置好了烟火,众人也就站起身,往庭院走去。 “希儿,你敢不敢放烟火?”张青竹询问希声,希声已经拿过张青竹手中的香,跳着往烟火走去。 “这可使不得。”文山先生吓了一跳,张青竹反问笑了:“没什么使不得的,她胆子大。” 说话时候,希声已经点了一支烟火,那烟火在半空之中爆开,众人抬头看天,而外面已经传来梆子声,新的一年来到了。 过年时候难免要赴一些酒席,婉宁也常常出去应酬,也能和楚太太苏奶奶她们见面,二人和第 |